袁奇成:“……”
他站在原地,嘴唇微张,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两位祖宗,这地方是停尸房啊!
袁奇成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场荒诞的戏台中央。
台上两个天真无邪的主角在欢笑。
而台下,是无数冤魂无声的哀嚎。
他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插话。
“那个……最可爱的殿下下,能说说这案子到底是咋回事吗?”
窈窈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
“这些人,都是被那群妖魔杀的。”
她的小手轻轻指向远处横七竖八倒着的尸体。
“和之前围攻京都的,是一伙的。”
程辉茗接过话头,语气冷冷的。
“回去告诉和你们皇帝说,这事我管了,不用他操心。”
袁奇成一点不恼,反而弯腰低头。
“敢问这……”
“他是我三师兄,程辉茗!”
窈窈抢着说,小脸亮晶晶的。
“他可厉害了,一拳能打趴十头牛!”
她蹦跳着往前两步,伸手比划着。
“上回他在练武场打木桩,一拳下去,木头直接炸成了碎片!连师父都吓了一跳呢!”
袁奇成嘴角一抽,差点绷不住笑,连忙行礼。
“那……殿下,您能告诉臣,您娘亲现在在哪吗?”
他压下笑意,语气温和。
“在山里!”
窈窈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她猛地瞪大眼睛,立马用小手捂住嘴。
完了完了!
她刚才是不是说漏嘴了?
袁奇成心里咯噔一下,看她这副慌张样,就知道再问也问不出啥了。
山里……到底是哪座山?
他迅速在脑中推演可能的方位。
这事得赶紧上报皇上。
“程公子。”
他收起心思,拱手一礼。
“不知城里……还有多少妖怪没揪出来?”
程辉茗瞥了他一眼,心里暗赞。
这人不光武艺高,脑子也不笨。
目光微沉,却不答话,只是轻轻拍了拍窈窈的头。
“不好说。”
他淡淡地回答。
“但我一个都不会留。”
说完,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一把抄起蜷缩在地上的窈窈。
随即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临走前,他顺口对瘫坐在椅子上的京兆尹说道:“这些尸体,必须全部烧毁。不准埋,一埋就得变鬼,会祸害活人。”
死于妖物之手的人,体内早已被邪气浸染。
若是不及时焚化,尸体会在半夜悄然苏醒,变成行尸走肉,四处噬人。
那不是普通的死亡,而是灾祸的开始。
京兆尹双腿一软,身子猛地一晃。
程辉茗抱着窈窈走出衙门。
夜风扑面而来,吹动了他的衣袍。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孩,见她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心中微微一紧。
他正打算立即动身,追查那妖物的下落。
毕竟时间拖得越久,祸患越深。
突然,街角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七八个老百姓猛地从暗处冲了出来,直直地指着程辉茗怀里的窈窈。
“杀人魔!你这个妖女!你害死了我儿子!还我命来!还我儿子的命!”
带头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
她死死地盯着窈窈,眼中全是刻骨的仇恨。
“妖女!你杀了我儿,啊!我跟你拼了!”
棍子还没落下,甚至离窈窈还有好几尺远。
程辉茗只是微微抬了抬眼,连脚步都没停。
就在这刹那,一道黑影疾掠而出。
袁奇成动了。
他一脚狠狠踹出。
那老太婆整个人飞了出去,足足飞出五六米远,重重撞在衙门旁边的墙角上。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老百姓,此时吓得脸色惨白。
“找死!”
袁奇成双眼一瞪。
“敢骂皇太女,还想动她一根手指?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全都给我捆了!一个都不准放!”
他目光扫过剩下几人,冷冷下令。
“一个不留!当场乱棍打死!让所有人都看看,胆敢冒犯殿下者,是什么下场!”
“还有!”
他声音更冷。
“全家老小,全部下狱!交由京兆府彻查!一个都别想逃!”
话音未落,衙门口早已待命的禁军冲了进来。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利落,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几个百姓全部按倒在地。
地上的人顿时哭爹喊娘,凄厉的求饶声乱成一团。
“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不是我们主使的!”
“殿下开恩!不关我事啊!是这老太婆非要报仇,才煽动我们来的!我们只是跟着起哄啊!”
可禁军面无表情,没有丝毫怜悯。
他们接到的命令明确无比,往死里打。
“殿下饶命!我真的没动手啊!不关我事啊!是她逼我的!要杀杀她,别动我!求您了!”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您开开恩吧!饶了我一命吧!”
路过的百姓围在远处,站在寒风中,远远地探头张望。
彼此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袁奇成神色凝重,缓缓躬下身子,双手交叠于身前。
“殿下,您受惊了吧?有没有被吓着?伤着没有?”
窈窈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没有啊,我好好的。”
她语气轻快,还微微歪了歪头。
袁奇成一听这话,心头那块巨石重重落了地。
命保住了!
“殿下,千万不能心软。”
他立刻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她们明知您是皇太女,却依旧口出恶言、手执凶器,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蓄意谋逆!”
“今日若不严加惩办,不杀一儆百,将来还有谁会把殿下放在眼里?又还有谁会敬畏皇上、尊重朝廷威严?”
窈窈小嘴一撅,粉嫩的唇瓣微微鼓起。
“我不会放过她们!一个都不许走!”
她立刻叉着腰,站得笔直。
“我娘说过的,做错事的人就必须挨罚,不能纵容!尤其是那些心里存着坏念头、想害人的人,更要重重地罚,让他们长记性!”
她顿了顿,声音忽然放得更轻。
“娘还说,别因为对方年纪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软原谅他们。他们要是知道哭一哭、闹一闹就能逃过去,下次还会再来,一次比一次胆子大。”
袁奇成闻言,心头猛然一震,愣在原地片刻。
随即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皇太女的娘,手段雷霆,见识深远,竟连这等人心险恶都早早教给了孩子。
当真是了不起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