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了。
他看到泰罗护着桃夭时,眼里那种纯粹的珍视;看到泰罗闹别扭时,桃夭眼里那抹纵容的笑意。
他们之间的默契,是他插不进去的温暖。
他做不到,做不到为了自己的心意,去伤害那个总是喊他“赛文哥”的弟弟,去打破那份真实存在的幸福。
花瓣风暴还在继续,暖黄的光映亮了半边天,连远处的树梢都染上了一层金边。
赛文的指尖已经冰凉,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能量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他该转身离开了,再待下去,连最后一点体面都要守不住了。
他几乎是踉跄着转身,脚步踩在凋零的花瓣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就被风吞没。
他没有回头,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看到泰罗又一次吻住桃夭,生怕那片温暖的光会彻底灼伤自己。
回家的路似乎变得格外漫长,星花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却从清甜变成了苦涩。
他能清晰地听到身后那片花海传来的、隐约的笑声,泰罗的声音明亮,桃夭的声音温柔,交织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甚至觉得,泰罗的幸福像一面镜子,明晃晃地照出他的狼狈和悲惨。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沉稳,足够克制,能把那份心意藏在训练的汗水里,藏在并肩作战的默契里,藏在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关心里。
可到头来,在这样直白的幸福面前,他所有的克制都成了笑话。
路过家门口时,他看到佐菲房间的灯还亮着,门缝里透出一缕暖黄的光。
佐菲大概还没睡,或许正在处理文件,或许只是在等他们回来。
赛文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失态。
他推开门,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星花的微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没有开灯,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关门的瞬间,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终于忍不住低低地喘了口气。
黑暗中,他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里的疼痛还在持续,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碎裂、冷却。
他知道,明天太阳升起时,他还是那个冷静沉稳的赛文,会像往常一样训练,一样处理任务,一样在泰罗炫耀那枚花戒时,露出一个温和的、像哥哥一样的笑容。
可此刻,在这片只有自己的黑暗里,他只想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份从未有过的脆弱里。
窗外的花瓣风暴不知何时停了,夜色重新变得安静,只有心口那阵钝痛,还在无声地提醒着他,刚才那片暖黄的光里,有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圆满。
他缓缓滑坐在地,额头抵着膝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能量核心。
那里曾为桃夭的笑容而微微发烫,曾为她的安危而紧紧揪起,也曾在无数个深夜里,因为想到她而泛起细碎的暖意。
可现在,只剩下一片空落落的疼。
或许,这样也好。
他想。
至少,泰罗能给她那样毫无保留的快乐,至少,她的身边有能让她笑得那样灿烂的人。
只是,那份深埋心底的心意,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就像那些凋零的星花瓣,只能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消融,不留一丝痕迹。
夜越来越深,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着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显得格外孤寂。
赛文闭上眼,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回心底最深处,像封存一份永远不会被打开的秘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他,还要继续站在原来的位置,做那个可靠的赛文哥,做那个永远不会让别人看到脆弱的战士。
泰罗牵着桃夭往回走时,脚步都带着雀跃的弹跳感,星花海的花瓣还沾在他的角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夜风带着凉意,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紧紧攥着桃夭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像团小火苗。
“桃桃你看,”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一颗刚亮起的星,“那颗星好亮,像不像你手上的戒指?”
桃夭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笑着点头:“像啊。”
“那以后它就是我们的幸运星了!”泰罗说得认真,把她的手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几乎是半抱着她往前走。
“快回去吧,不然佐菲哥该担心了——不过回去我就要告诉所有人,你答应我的表白啦!”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荡开,惊起几只栖息在树梢的绵绵鸟,扑棱棱地飞向夜空。
桃夭被他抱得有些踉跄,却任由他拉着。
你要不直接抱起来呢?这半抱不抱的,还得让我用脚在地上点两下,这姿势好看吗?
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明天要给小梦编什么样的星花环,要把花戒的事告诉杰克时对方会是什么表情。
到家时,门是虚掩着的,屋里透出暖黄的光,却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赛文杰克和艾斯的房间都暗着灯,显然早已睡熟;曼的房门紧闭,门缝里没有一丝光亮。
只有佐菲的房间亮着灯,门缝里透出的光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笔直的线,在寂静中格外显眼。
泰罗刚要喊出声,就被桃夭用手捂住了嘴,她朝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周围暗着的房间,示意大家都已休息。
泰罗立刻捂住嘴,眼睛却亮得更厉害,拉着她踮着脚尖溜进门,像两只偷了蜜糖的小兽,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客厅里空无一人,沙发上叠着干净的毯子,显然曼睡前整理过;茶几上的能量杯倒扣着,艾斯大概是喝完最后一口水才回房的。
泰罗指了指自己的房间,又比了个睡觉的手势,眼底的兴奋却藏不住,像揣了颗会发光的星果。
桃夭被他拉进房间时,还能听到他压抑的笑声。
房间里的能量垫铺得松软,墙角堆着小梦落下的星际玩偶,此刻在微光里像排排站的小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