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渊的毒计如同投入湖面的第二块石头,涟漪迅速扩散。这一次,目标直指楚清辞多年的挚友、性格如火般爱憎分明的林微澜。
与苏墨澈的冷静内敛不同,林微澜在收到那封匿名邮件,看到那些精心伪造的、暗示楚清辞与沈砚卿进行灰色交易并视朋友为“障碍”的“证据”时,瞬间炸了。她不是怀疑,而是感到一种被至亲好友背叛的、撕心裂肺的愤怒和伤心。
她甚至没有打电话,直接冲到了“清源资本”的办公室楼下。因为安保升级,她被拦在了大堂。林微澜不管不顾,直接拨通了楚清辞的电话,声音因为激动而尖利:
“楚清辞!你下来!立刻!马上!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楚清辞正在开会,听到林微澜几乎失控的声音,心猛地一沉。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傅临渊果然没有放过微澜。
她立刻中止会议,对安保负责人点了点头。几分钟后,眼睛通红、浑身散发着怒火的林微澜被带到了楚清辞的办公室。
门刚关上,林微澜就将手机狠狠拍在楚清辞的办公桌上,屏幕上是那封匿名邮件的截图。
“解释!”她指着屏幕,声音颤抖,“这些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真的和沈砚卿……你们是不是把我,把墨澈,都当成了傻子?!当成了可以随意清除的‘障碍’?!”
楚清辞没有去看屏幕,她太了解傅临渊的手段了。她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丝心疼地看着情绪崩溃的闺蜜。
“微澜,”她的声音异常沉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你认识我多少年了?”
林微澜一愣,随即更加愤怒:“别跟我扯这些!回答我的问题!”
“二十年。”楚清辞自问自答,目光清澈而坦荡,“二十年,你可曾见过我楚清辞,为了利益,背叛过朋友,践踏过底线?”
林微澜噎住了,愤怒的火焰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滋滋作响,却无法立刻熄灭。她看着楚清辞那双一如既往清亮的眼睛,那里的坦然让她筑起的愤怒高墙开始松动。
“那这些……这些怎么解释?!”她的语气弱了几分,但依旧带着委屈和质疑。
“这是傅临渊的‘镜像’计划。”楚清辞拿起她的手机,关掉屏幕,放回她手中,“他伪造了所有这些证据,目的就是离间我身边所有重要的人,让我众叛亲离。他先是找了墨澈,现在,是你。”
她言简意赅地将傅临渊的阴谋和之前与苏墨澈的沟通告诉了林微澜。
“……墨澈选择了相信我。”楚清辞看着她,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微澜,你呢?我们二十年的友情,抵不过敌人几句精心编织的谎言吗?”
林微澜看着楚清辞,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坚定以及那丝罕见的、害怕失去的脆弱。回想起二十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楚清辞的骄傲、坚韧和重情重义……那些伪造的证据,在如此厚重的真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愤怒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后怕和愧疚。她猛地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楚清辞,声音带上了哭腔:“对不起……清辞,对不起!我差点就……我真是个猪脑子!我怎么可以不信你!”
楚清辞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鼻尖也有些发酸:“傻瓜,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被卷进这种糟心事里。”
一场信任危机,在坦诚与多年的情谊基石下,有惊无险地度过。但楚清辞知道,傅临渊的刀,已经见血了——这裂痕之痛,真实地存在过。
几乎与此同时,“清源资本”的几位核心投资人也陆续收到了类似的匿名材料。与林微澜的情感用事不同,这些精明的资本持有者更加理性,但也更加多疑。
他们虽然没有立刻撤资,但致电询问的语气明显变得谨慎和探究。负责对接的周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第一时间向楚清辞汇报。
楚清辞意识到,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清源”刚刚建立的信用将岌岌可危。
她再次与沈砚卿商议。
“投资人这边,单纯的解释效果有限。”沈砚卿冷静分析,“他们需要的是能让他们安心的‘定心丸’,是超越口头承诺的、实实在在的保障。”
“你打算怎么做?”楚清辞问。
沈砚卿看着她,目光深邃:“举行一场小范围的、高级别的投资人闭门会议。我陪你一起出席。”
楚清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要亲自为“清源”站台,用他沈砚卿和整个沈氏集团的信誉,为她和她的基金作保!
这无异于将沈氏与她的事业进行了深度捆绑,一旦“清源”未来有任何问题(即使是傅临渊伪造的),沈氏也将承受连带损失。这是他能给出的、最重的承诺。
“这……会不会把沈氏拖下水太深?”楚清辞有些迟疑。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他承担过多的风险。
沈砚卿却淡然一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从你答应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一体的。你的战场,就是我的城池。现在有人想在我的城池里放火,我岂能坐视不理?”
他伸手,轻轻抚摸她颈间那枚蓝钻吊坠,动作温柔,眼神却锐利如刀:“更何况,傅临渊敢把主意打到你和‘清源’头上,就是在公然挑衅我。这场仗,我必须打,而且要赢得漂亮。”
他的话语,如同最坚固的基石,瞬间夯实了楚清辞有些摇晃的信心。
两天后,一场极其低调却规格极高的闭门会议在沈氏集团顶层的战略会议室举行。与会者仅有“清源资本”的七位基石投资人,楚清辞,以及沈砚卿。
没有媒体,没有无关人员,气氛凝重。
楚清辞首先发言,她没有回避匿名材料,而是直接将其投影到大屏幕上,逐条、用最专业的视角和无可辩驳的第三方数据,剖析了其伪造的痕迹和逻辑漏洞。她态度不卑不亢,逻辑清晰如刀,将傅临渊的阴谋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
“……综上所述,这完全是一场针对我个人及‘清源资本’的、卑劣的商业诽谤和不正当竞争行为。‘清源’的所有运作,都严格遵循最高的法律和道德标准,这一点,经得起任何机构的任何形式的调查。”
她发言结束后,几位投资人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但眼底仍有一丝疑虑未消。毕竟,空口无凭。
这时,沈砚卿缓缓开口了。他没有看那些材料,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位投资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
“诸位都是商场前辈,应该明白,投资,最终投的是人。”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落在楚清辞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坚定:
“我沈砚卿,以我个人及沈氏集团的全部信誉担保,楚清辞女士的人品、能力与‘清源资本’项目的纯粹性。如果有人因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就对楚总和‘清源’失去信心……”
他的声音骤然转冷,眼神如同出鞘的利剑,扫过全场:
“……那不仅是楚总和‘清源’的损失,更是对我沈砚卿眼光和判断的质疑。而质疑我的人,”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冰冷而危险,“通常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他没有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这句话带来的分量,比任何法律文件都更重。他在用自己多年积累的、如同金字招牌般的商业信誉,为楚清辞筑起了一座无人敢轻易冒犯的城池!
几位投资人面面相觑,最终,一位资历最老的先生笑了起来:“沈总言重了。我们自然是相信楚总,也相信沈总的眼光。看来,是有人狗急跳墙了。既然如此,‘清源’这个项目,我们跟定了!”
危机,在沈砚卿这座“移动长城”的强力介入下,再次被化解。
会议结束后,楚清辞和沈砚卿回到办公室。她看着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和力量。
“谢谢你,又一次……”她轻声道。
沈砚卿打断她,将她拥入怀中:“永远不用对我说谢。”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危险,“傅临渊接连出手,也该轮到我们,给他送一份‘回礼’了。”
他的反击,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