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武宁侯府,楚洛书正看着匠人绘制的杏花巷图纸,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知道,萧嫣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至少这一次,他守住了杏花巷,也为自己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尽快查清萧楚樾的下一步计划,同时修缮粮仓,为日后的变故做好准备。
楚枫,楚洛书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楚枫:你派人去查查,杏花巷那处废弃粮仓的原主人是谁,看看能否将它买下来。另外,再去准备些修缮粮仓的材料,此事要尽快办妥,不可拖延。
楚枫躬身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楚枫领命离去后,楚洛书将图纸平铺在书案上,指尖反复摩挲着粮仓的位置。
他记得上一世,戚承光就是借着修缮别院的名头,悄悄将粮仓改造成暗堡,不仅囤积了大量兵器,还藏了不少死士。
如今若能提前将这处粮仓握在手中,既能断绝萧楚樾的一条后路,也能为楚家留下一条隐蔽的后路。
正思索间,耳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楚洛书抬头,见沈星然身着一袭素色僧袍,缓步朝自己走了过来。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倒真有几分出尘的模样,只是眼底的锐利藏不住。
看来,今日杏花巷的事,你处理得很顺利。沈星然走到书案旁,目光落在图纸上,一眼便盯住了粮仓的标记:倒是有心,还想着这处废仓。
楚洛书收起思绪,语气平淡:不过是不想浪费一块有用的地。倒是沈公子,消息来得挺快。
我本就在附近盯着,免得某些人撑着病体硬扛,最后落得个得不偿失。沈星然轻笑一声,伸手拿起桌上的玉瓶,晃了晃:药吃了?看你脸色,倒比昨日好了些。
吃了。楚洛书没有否认,沈星然的药确实有效,至少今日应对萧楚樾时,他没再像往常那样频繁头晕:多谢。
又说谢?沈星然挑眉,将玉瓶放回原处,话锋一转:萧楚樾那边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今日退得痛快,一是碍于的名声,二是摸不准我和你的关系,怕我出面干预。
但他绝不会甘心放弃杏花巷,接下来大概率会从官府下手,比如找个由头,说你地契手续不全,或者借市政规划的名义,强行收回地皮。
楚洛书点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我已让楚枫去查地契的所有手续,确保没有遗漏。至于市政规划,我记得今年工部的预算里,并没有杏花巷附近的改造,萧楚樾若想造假,还需些时日。
你倒是了解得清楚。沈星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又道:不过,你别忘了,萧楚樾背后有贤妃和鲁国公府。贤妃在宫中颇得圣宠,若她在陛下耳边吹吹风,再让鲁国公府在工部运作一番,一份临时规划很快就能出来。你光靠地契,未必能挡得住。
楚洛书沉默片刻,他知道沈星然说得对。
在皇权面前,律法和地契有时不堪一击,尤其是面对萧楚樾和萧嫣这样有权有势的皇子公主。
他抬头看向沈星然:“浴佛节面圣……确是一条妙计。不过,如何见到陛下,我或可自行设法。”
沈星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哦?”
楚洛书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沉稳:“侯府虽已没落,但祖上功勋犹在,陛下亦曾特许,武宁侯府遇有要事,可凭令牌递牌子求见。明日浴佛节,陛下与百官同乐,正是觐见的合适时机。”
他看向沈星然:“只是,如何能在御前自然提及此事,而不显突兀,尚需斟酌。”
沈星然闻言,眼中赞许之意更浓。
他欣赏的,正是楚洛书这份于困境中仍能审时度势、善用自身资源的清醒。
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的凤凰木,声音压低了些:“你能自行面圣,那是最好,省却许多不必要的猜疑。
至于如何开口……明日祈福仪式后,陛下通常会与几位高僧在禅房品茗论道,我可请主持安排,让你在廊下‘偶遇’。
届时,陛下若问起你先父或你近日状况,你便可顺势提及杏花巷别院之事,言辞务必恳切,只念亲情孝道,不论朝局纷争。”
他转过身,目光笃定:“关键在于时机和分寸的把握。我会从旁留意,若见时机合适,便给你暗示。切记,莫要主动提及萧楚樾和萧嫣,只当全然不知他们的意图,方显纯孝本心。”
楚洛书仔细思量,觉得此计甚妥。
既利用了侯府尚存的特权,又借助了沈星然对宫廷礼仪和陛下心性的精准把握,双管齐下,成功率更高。
他看向沈星然,心中那个疑惑再次浮现:“你为何要帮我这么多?”
沈星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或许是觉得,你我是同类人吧……”
都背负着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东西!
他没有多说,转身走向窗边:“明日禅房外的回廊,我会让沙弥引你过去。记住,穿得素净些,言行举止要沉稳,莫要失了侯府公子的气度。”
说完,沈星然便身形一闪,消失在他眼前。
次日,楚洛书并听从沈星然安排,而是早早命人备好了侯府马车。
他身着素色锦袍,手持侯府令牌,带着楚枫以及两名沉稳的家仆,径直前往护国寺。
在山门外,他依礼递了牌子,言明武宁侯府楚洛书,特来为陛下祈福,并为家族求平安。
内侍查验令牌无误,知武宁侯府确有面圣恩典,便恭敬地引他至专供勋贵休息的偏殿等候。
不久,钟磬齐鸣,圣驾抵达。
楚洛书随众人迎驾后,并未急于上前,而是静待祈福仪式结束。
果然,仪式后不久,一名小沙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合十道:“楚施主,寂空师叔祖请您至后方禅院用一盏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