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狂欢与激荡在伦披尼拳馆内久久不散,但对于他汶和巴差而言,战斗远未结束。他们只是闯过了第一轮,前方还有更强大的对手,更严酷的考验。
赛后,他们没有像其他拳手那样接受媒体采访或与粉丝过多互动,而是迅速返回后台,进行紧急的恢复处理。巴差小腿的红肿需要冰敷和按摩,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也需要处理。他汶额头缝针的伤口也需要重新检查消毒。两人沉默地坐在医疗室里,任由队医忙碌,空气中弥漫着药水的气味和一种大战之后的疲惫感。
塔纳贡还躺在医院里,但威罗发来信息,说检查结果比预想的好,骨裂不算严重,静养一段时间即可,精神也稳定下来,正缠着他要看比赛录像。得知他汶和巴差都赢了第一轮,塔纳贡在视频里激动得差点从病床上蹦起来,被威罗哭笑不得地按住。
这小小的插曲,像一道暖流,驱散了些许疲惫和紧绷。
接下来的几天,是短暂的休整期,也是下一轮备战的开始。伦披尼官方公布了下一轮的抽签结果。当对阵表被送到他们手中时,两人的目光同时凝固了。
他汶下一轮的对手,是来自泰东的“毒牙”差猜。差猜以极其阴险刁钻的拳法、快速的组合进攻和擅长“偷袭击打”后脑、咽喉等禁击部位(在边缘试探)而臭名昭着,虽然技术顶尖,但风评极差,是很多拳手都不愿面对的“肮脏”对手。
而巴差的对手,则是来自泰北的另一位传奇老将,“鬼影”萨瓦。与阿提查的沉稳厚重不同,萨瓦以神出鬼没的步伐、飘忽不定的移动和如同鬼魅般的攻击节奏着称,他的比赛往往让对手摸不着头脑,在迷惑中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两个对手,风格迥异,但都极其难缠。
公寓里再次弥漫起大战前的凝重气息。塔纳贡还在医院,威罗大部分时间都在那边照顾,公寓里又只剩下他汶和巴差两人。但这次,沉默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压力。
他汶将自己关在训练区的时间更长了。他调出了“毒牙”差猜几乎所有的比赛录像,一帧一帧地研究。差猜那些肮脏的小动作、挑衅的眼神、在规则边缘疯狂试探的击打,都让他眼中的寒意越来越重。这不是他欣赏的战斗方式,但却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他需要找出应对之法,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干净,赢得让那些肮脏手段无从施展。
巴差则更多地坐在平板电脑前,反复观看“鬼影”萨瓦的比赛。萨瓦的移动轨迹难以捉摸,攻击节奏忽快忽慢,就像一个高超的棋手,总能在对手意想不到的地方落子。巴差试图找出萨瓦移动的规律,分析他每一次攻击启动前的细微征兆,眉头常常紧锁。
“哥,”一次晚饭时,巴差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和烦躁,“萨瓦的移动……好像没有规律。有时候我觉得他要出腿,结果他是假动作;有时候我觉得他要后退,他又突然突进……”
他汶放下筷子,看向他。他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问:“你打比赛,靠什么判断对手?”
“动作预兆,重心变化,眼神……”巴差列举着。
“如果对手把这些都隐藏得很好,或者故意误导你呢?”他汶的声音很平静。
巴差愣住了。
“那就别跟着他的节奏走。”他汶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巴差碗里,“还记得你怎么赢诺帕拉的吗?打他不想让你打的地方,在他最难受的时候出手。萨瓦再‘鬼’,他移动、出招,也必然有他的目的和代价。找到那个代价,逼他付出。”
巴差若有所思。是啊,萨瓦的诡异移动是为了迷惑对手,创造攻击机会,但也必然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和注意力,并且可能在移动中露出破绽。与其试图预判他那难以捉摸的下一步,不如主动设置陷阱,逼迫他在移动中犯错,或者,直接打乱他赖以生存的节奏!
思路一打开,巴差感觉豁然开朗。他开始重新审视萨瓦的比赛录像,不再专注于预测萨瓦的行动,而是分析萨瓦每次成功攻击或有效闪避后,那一瞬间可能存在的、因移动或发力而产生的、极其短暂的身体僵直或重心不稳。同时,他也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自己的腿法和移动,去封锁萨瓦最习惯的移动路线,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他汶则将自己的训练重点放在了近距离的快速反应、抗干扰能力和更加凶狠致命的内围终结技上。“毒牙”差猜喜欢用挑衅和小动作激怒对手,寻找近身缠斗中偷袭击打的机会。他汶要做的,就是让差猜的挑衅落空,让他的小动作变成自寻死路,并在差猜自以为得计、突入内围的瞬间,用更快的速度、更狠的打击,将其彻底终结。
训练变得更加艰苦,也更有针对性。两人常常在训练间隙交流心得,模拟对手可能的战术。他汶会模仿差猜那种阴险刁钻的拳路和挑衅眼神(虽然他做出来更像冰冷的审视),让巴差适应这种令人不适的打法。巴差则会尝试用更加飘忽的步法和多变的节奏与他汶对练,帮助他汶提高应对“非常规”对手的能力。
这天晚上,巴差洗完澡出来,看到他汶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平板电脑皱眉。屏幕上是差猜一场比赛的定格画面,差猜正用一个极其隐蔽的、在裁判视线死角用肘尖蹭过对手眉骨的肮脏动作。
巴差走过去,坐到他身边,轻声问:“哥,还在研究他?”
他汶“嗯”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他很会利用规则,也很会激怒人。”
“那你……”
“我不生气。”他汶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冰冷,“擂台之上,只有胜负。他的手段,也是他实力的一部分。我要做的,是在规则之内,用绝对的力量,让他所有的手段都变成笑话。”
他关闭平板,转过头看着巴差。客厅柔和的灯光下,他额角的伤疤和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但那眼神却异常清明和坚定。
“巴差,”他汶的声音低沉,“记住,无论对手用什么方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用我们自己的拳头,走我们自己的路。其他的,不重要。”
巴差看着他,心里那点因为对手风格而产生的些许不安和烦躁,渐渐消散了。是啊,不管对手是“毒牙”还是“鬼影”,是堂堂正正还是诡计多端,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变得更强,强到可以无视一切花招,用最直接的方式夺取胜利。这是属于“死神”和“蛇鹫”的道路,简单,粗暴,却最有效。
他靠在他汶肩上,点了点头:“嗯,我记住了。”
窗外,夜色深沉。曼谷的霓虹依旧闪烁,但公寓里却是一片备战前的宁静与专注。两人依偎在一起,没有过多言语,只有彼此依靠的体温和心中那共同燃烧的、对胜利的渴望。
伦披尼的第二轮,如同一场更加凶险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但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的拳头,足以劈开一切迷雾,击碎一切阻碍。
属于他们的战斗,还在继续。而荣耀的顶峰,似乎也不再那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