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摩挲着那半块玉佩,指尖一遍遍划过它温润的表面,试图从中寻得一丝线索。
它光滑无孔,无铭无纹,断裂处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残缺本身即是某种密码。
我又拿出刚刚藏好的飞云镜,镜背云纹如龙蛇盘绕,中心处有一处极不显眼的凹陷——若非我心细如发,几乎无法察觉。
那凹陷的轮廓……竟与玉佩断裂边缘隐隐契合!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闪过脑海。
我屏住呼吸,双手微颤,小心翼翼地将玉佩那看似不规则的断口,对准镜背的凹陷,轻轻贴合上去——
“咔。”
一声极轻的机括咬合声,如同沉睡千年的锁芯终于寻得钥匙。
严丝合缝!
就在玉佩与镜背完全贴合的一刹那——
镜面骤亮!
原本古朴暗沉、蒙着岁月尘埃的飞云镜,突然爆发出柔和却无比清晰的白光,如同水银泻地,瞬间照亮了整间书房。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圣的威严,在镜面上流转、凝聚、勾勒,竟迅速形成一幅栩栩如生的山川地形图!
图中山脉起伏,河流蜿蜒,城池关隘一一标注,精细得令人窒息。
一条朱砂般的路线从云门祖地出发,穿荒岭、越深谷,最终指向一处被云雾缭绕的绝壁——崖壁之上,赫然刻着四个古篆大字:
“归墟秘藏”
而在这地点旁,还有一行更小的注文,字迹如刀,力透镜面:
“前朝传国玉玺、九边兵符、龙脉舆图,尽藏于此。得之者,可号令天下,重定乾坤。”
我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几乎站立不稳。
前朝玉玺?九边兵符?龙脉舆图?
这哪里是什么医门秘宝!这分明是足以颠覆皇权、改天换地的“帝王之器”!
难怪母亲从未提及!难怪父亲身为掌门也似乎不知!
这等惊天之秘,一旦泄露,云门三百余口,死得便不只是因陆啸天的私怨,更是因这足以引来灭国之祸的宝藏!
陆啸天当年血洗云门,恐怕不只是为了《疫经》与飞云镜,更是为了这归墟秘藏!
他或许从师门典籍中窥得只鳞片爪,却始终无法真正开启——因为他没有完整的飞云镜,更没有云门嫡系血脉与掌门信物同心玉!
而如今,镜、玉、血,三者齐聚于我手。
这秘藏之门,正为我而开。
我死死盯着镜中地图,心潮翻涌如海啸。
若我取走玉玺兵符,便可号令边军,揭发陆啸天通敌卖国之罪,甚至……逼宫问罪,清算朝中奸佞!
可若我动用此物,便等于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成为天下觊觎的猎物。
皇帝不会容我,藩王不会容我,连那些自诩“忠良”的世家,也会视我为乱臣贼子。
这秘宝,是利刃,也是枷锁;是复仇的捷径,也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若不用……
陆啸天已掌控朝野半壁,若他先一步找到归墟秘藏,后果不堪设想!他本就勾结北狄,若再得兵符玉玺,岂非要引外敌入主中原,自立为帝?
我缓缓将手按在镜面上,指尖触到那“归墟秘藏”四字,仿佛能感受到地底深处传来的龙脉震颤。
母亲将此图藏于镜玉之中,不是让我独善其身,而是逼我做出选择——
以一人之身,承天下之重。
窗外,更鼓声起,寅时将至。
陆府的巡夜家丁脚步渐近。
我知道,我不能再久留。
我轻轻取下玉佩,镜面光芒随之黯淡,地图隐去,飞云镜恢复如初。
我将镜与玉分别藏入贴身暗袋,紧贴心口——一为证,一为钥,皆是我最后的底牌。
转身离开书房时,我最后望了一眼那面铜镜。
镜中映出的,不再是那个满心仇恨的孤女,
而是一个即将手握天下权柄、背负苍生命运的——
执棋者。
归墟之行,势在必行。
这一局,
我不只为云门复仇,
更要为这乱世,
劈开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