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挽起的乌发间垂落几缕青丝,反倒平添几分慵懒韵味。宽大衬衫掩不住青春曲线,短裤下那双光洁如玉的长腿,让整间屋子都为之一亮。
楚风目光游移间,突然发现她右脚踝红肿得厉害,站立时总是下意识踮着脚尖。
你的脚怎么回事?
楚风望向港生红肿的脚踝。
港生垂眸看了一眼:从城寨二楼跳下来时扭到了,不碍事,过两天就好。她将双手藏在袖中,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换作从前,楚风或许看不出她在硬撑。但如今拥有十倍视力的他,不仅能看清远处,更能捕捉到她眉间隐忍的痛楚。他甚至能透过肿胀的皮肤,隐约看见皮下泛青的血管。
去拿药箱。楚风对秋堤说。
秋堤取来药箱后,楚风示意她回去工作。他朝沙发扬了扬下巴:过来。
做什么?
上药。你以为运功疗伤真有用?
我自己来就行......
你会正骨?
港生哑然,只得踮着脚挪到沙发边。当楚风将她肿胀的脚搁在膝头检查时,剧烈的疼痛让她不断抽气。
港生微微皱起眉头。
起初她并不觉得有多疼,可经楚风一问,又被他拉过去坐下轻按,反而感到疼痛难忍。
“是这里疼吗?”
楚风拇指轻压港生右脚外踝。
“嗯,就是那里。”
“咔!”
“啊!嘶……”
港生没想到刚点头,楚风就突然发力。他握住她的足弓猛地一扭,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让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关节复位了,现在上药消肿。”楚风看着疼得皱眉的港生,手上不停,取出药水轻柔地涂抹揉搓着她的脚踝。
“楚先生懂医术?”港生轻声问。
“常受伤就学会了。”楚风笑道,“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人,经常自己处理脱臼骨折,手法不输专业医生。”
港生听出他洒脱语气中的心酸。她抿着嘴唇,望着专注为她揉脚的楚风,那贴心的神情让她想起逝去的母亲,心里泛起涟漪。
楚风抬头时发现她在偷看,港生慌忙移开视线。见她这般楚楚动人的模样,楚风了然为何蛇头明会起歹念。
包扎完毕,他小心放下她的脚。穿鞋的事自然不用代劳了。
港生转身坐正时,楚风注意到她衬衫袖口沾着一抹暗红。
他猛然拽过港生的胳膊,卷起衣袖,一道未愈的擦伤赫然显露。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港生一惊,待看清他在检查伤口,又瞥见衣料上晕开的血迹,才松了口气。
抱歉...她慌忙解释,可能是沐浴时不小心蹭破了。衣服我会洗净的。说着便要抽回手臂。
别动。楚风攥住她的手腕,伤口沾水易感染。
药箱里备着紫药水。他用棉签蘸取消毒,又裹上两圈纱布,这才放下她的衣袖。
谢谢楚先生。
没骂我 ** 就好。楚风整理着药箱轻笑,对 ** 当然要亲手帮忙——正大光明占便宜嘛。不然就让秋堤来处理了。
这番直白的调侃让港生垂眸,笑容僵硬。本以为是英雄救美的桥段,偏被他说得像轻浮戏码。初来港岛的她耳尖发烫,不惯这般露骨的言语。
此刻慈云山的破屋里,蛇头明正摩挲着剧毒的眼镜蛇。名为阿成的瘦削青年蹑手蹑脚叩响了漏风的门板。
“进来。”
得到允许,阿成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留意后,轻手推门而入。
屋内。
蛇头明指尖缠绕着嘶嘶吐信的巨蟒,阿成不由得后退半步,僵在门框边低声报告:明哥,港生那丫头跑了。
蛇头明骤然起身,面色铁青:再说一遍?
她...她趁兄弟们打盹时打伤两人逃了,我们在城寨追了七八条巷子,最后...跟丢了。阿成喉结滚动,悄悄把过错推给同伴。
其实他亲眼看见阿虎带人劫走了港生。但他不敢说——谁不知道蛇头明把那姑娘当私产?若让老大知道人被东星帮截胡,自己准得喂蛇。
废物!半天都看不住人!蛇头明抄起茶杯砸去,阿成额头顿时鲜血直流,三天内找不回人,你们就等着进蛇笼!
阿成捂着伤口仓皇逃窜,连痛呼都不敢出声。他太清楚老大的性子了。
五分钟后。
一辆银色面包车刹在院外。正欲去地下室泄愤的蛇头明听见喇叭声,骂咧咧拉开铁门:哪个短命鬼...
话音戛然而止。
五柄 ** 的寒光将他团团围住。为首的男人摩挲着黑黝黝的狗腿刀,眼中的杀意让蛇头明瞬间汗毛倒竖。
他面容骤然紧绷,目光游移不定,喉头滚动数下,勉强挤出谄媚笑容拱手道:敢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我蛇眼明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划下道来,定当......定当加倍赔罪。
东星,阿虎。
刀锋般冷冽的声音响起:是蛇头明吧?我们龙头让我来送你上路。
听见东星名号时,蛇头明绷紧的后背稍缓。
他暗自思忖,自己这等跑单帮的蛇头,与东星这等擎天巨擘素无纠葛,想必是场误会。
可阿虎后半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虎哥明鉴啊!他面如土色地哀嚎,我蛇头明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触犯东星啊!
港岛江湖谁人不晓,东星二字的分量足与洪兴比肩。
他区区一个 ** 贩子,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阿虎对讨饶充耳不闻。
掌中尼泊尔弯刀寒芒流转,步步紧逼。蛇头明仓惶后退,四道刀光却封死退路,只能看着那道乌沉刀锋高高扬起。
安心,我出刀很快。
别......
虎哥!这里头肯定有误会!我要见骆驼哥!我有钱!我——
嗤!
乌光裂空而过,先截断格挡的手臂,再切开喉管。猩红骤雨溅在周围马仔脸上。
求饶声戛然而止。
呸!你也配叫我虎哥?
阿虎在尸身上拭净刀锋,接过小弟递来的相机,对着血肉模糊的**连按数次快门。
收拾干净。
他对马仔们甩下一句。
第
阿虎一声令下,几名手下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收起刀具,两人拎着铁锹走向村外,另两人从车里取出防雨布。
白天不好焚烧处理,他们计划就近挖坑埋掉蛇头明。只要清理干净,除非有人偶然掘土,否则他的下落将无人知晓。这种事,对混迹江湖的古惑仔来说再普通不过。
然而,当那两名拿着防雨布的手下准备抬起蛇头明时,一阵阴冷的“嘶嘶”声骤然从屋内传来。两人转头一看,一条眼镜蛇正顺着门框滑下,昂起头颅,颈部膨胀如翼,冰冷的蛇瞳死死盯住他们。
刹那间,两人脊背发凉,僵在原地。即便身为楚风的心腹,面对这条蓄势攻击的毒蛇,他们仍被吓得手足无措。
这种蛇绝非港岛常见的菜花蛇和竹叶青可比,斑驳的花纹搭配猩红冰冷的蛇瞳,普通人见了只会本能地后退。
没人会蠢到与它对抗。
眼镜蛇吐着信子,竖起颈部,蜿蜒攀上蛇头明的身体。
两个小弟面色惨白,连连后退。
可他们退一步,毒蛇便顺着蛇头明的身躯逼近一步。
苍白的蛇腹滑过他的脖颈,一路蜿蜒,染上刺目的猩红。
救、救命啊!
突然,一个小弟踉跄后退时猛地跌坐在地。
电光火石间,毒蛇似离弦之箭弹射而起,狰狞毒牙直扑他咽喉——
眼看躲闪不及,小弟绝望闭眼。
耳畔忽有疾风掠过——
啪!
空气炸开脆响。
等了半晌没等来疼痛,小弟颤巍巍睁眼,差点吓得 ** 。
那蛇正扭曲着瘫在他腿上,后半截疯狂扭动,前半截却已僵直抽搐。
要命啊!
小弟怪叫着弹跳而起,求生本能让他像安了弹簧般窜出两米远,疯狂抖落毒蛇。
几乎同时,阿虎掷来的西瓜刀凌空劈下,精准嵌入蛇颈,将蛇头钉进泥土。
危机解除后,阿虎盯着面如死灰的小弟皱眉:畜生有什么可怕?再毒的蛇也怕七寸。练了这么久的刀,快准狠都喂狗了?
方才正是他闪电出手,一刀斩在蛇的致命处。若任由这两个怂包逃窜,这会儿早该毒发哀嚎了。
蛇首已断,剩余的身躯在地上扭曲颤抖,看似骇人却已丧失威胁。两个惊魂未定的小弟刚缓过神,听见阿虎的呵斥,顿时面红耳赤地垂下脑袋。
虎哥救命之恩!
谢虎哥!
少废话,我进屋再查查有无漏网之蛇。你们速速了结残局,这条蛇带回元朗,蛇胆是好东西。阿虎拔出插在泥土里的西瓜刀,照例在蛇头明衣物上拭净刃口血迹。
方才眼镜蛇虽出其不意,阿虎却从容不迫。为免污损珍爱的尼泊尔弯刀,他特地取了小弟的西瓜刀应急。
提着沾血的刀刃,阿虎跨入蛇头明的村屋。屋内光线尚可,却弥漫着酸腐气息。木地板上散落着旧报纸、杂志与发霉的餐盒,唯有一张沙发与衣柜勉强算作家具。
翻检衣柜时未见蛇踪,倒摸出约二三十万港币的私藏。阿虎盘算着让手下一并收缴——总不能空手而归。余光扫过桌底,发现带锁的木地板暗门。
他拽开木桌查看铜锁,巴掌大的锁头非西瓜刀能破。搜寻无果后,阿虎用鞋尖轻叩地板,空洞的回响揭露了夹层的秘密。眼中凶光骤现,他猛然抬腿狠踏——
轰隆!木板应声碎裂。
木地板上赫然出现一个破洞,正是被他一脚踹穿的。
碎裂的木片簌簌落下,露出下方幽暗的地窖空间。
阿虎弯腰向洞里望去,昏黄的灯光映照下,几十双呆滞无神的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这些挤在地窖里的人沉默不语,惊恐地望着闯入者。饶是阿虎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禁脊背发凉。
狭小的地窖内竟塞着二十多人。
他们蜷缩在角落,男女分开。女性占了多数,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整个地窖除了张矮桌外空无一物,众人挤在潮湿的地面瑟瑟发抖。
方才上面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却连求救的念头都没有。
简直像群驯服的牲畜,明明可以呼救,却丧失了反抗的意志。
这些人大约都和港生一样,是被蛇头明控制的 ** 客。
只是港生运气好些,从九龙城寨逃了出来。而眼前这些人……
阿虎扫过那些目光涣散、伤痕累累的女子,不忍细想她们的遭遇。
地窖里的恶臭比上头更甚。
看清状况后,阿虎打消了下去的念头。这些人怕是没勇气跟他走,况且地窖口也不易打开。
他掏出大哥大,直接报了警。
听说有数十人遭囚禁 ** ,警方出动得很快。
打完电话,阿虎转身离开。
门外,小弟们已把蛇头明的 ** 运走。有人拎着尼龙袋回来,里面装着干土。
原先躺着 ** 的地方,血迹早已渗进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