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哥也点头:“龙头当然要选众望所归的人。”
两人的表态让陈耀察觉到事态严重,厉声道:“阿坤,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耀哥,我为洪兴做的还少吗?”靓坤反问,“竞选龙头有错?别忘了蒋先生只是暂代,还不是真正的坐馆。”
陈耀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他环视其余六位堂主,却发现十三妹和韩宾沉默不语,仿佛置身事外。超哥等人要么低声交谈,要么袖手旁观,竟无人为蒋天养发声。
陈耀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是啊,蒋天养终究是空降而来。
蒋家父子执掌洪兴多年,兄终弟及这种事,众人未必心服口服。
之前众人不反对蒋天养暂代龙头,是因为太子和他陈耀力挺,再加上十三妹、韩宾支持陈浩楠,其他人随波逐流,自然没有异议。
可如今,太子不在,陈浩楠缺席,十三妹、韩宾又选择沉默。
局势彻底倒向靓坤那边。
“既然大家都在,不如给两分钟考虑,稍后举手表决。”
见陈耀沉默,基哥索性推了一把。
说是两分钟,实际上不过半分钟,基哥便开口道:“支持阿坤当龙头的,请举手!我先表态,阿坤坐这个位置,我第一个赞成!”
“他也说得对,洪兴龙头,能者居之!”兴叔第二个举起手。
其他人对视一眼,陆续附和。
转眼间,在场的九位堂主,竟有八人支持靓坤!
局面完全一边倒!
“你……你们……”
陈耀气得脸色发青,“太子和陈浩楠还没投票,这次选举不算数!”
主位上,蒋天养摇头轻笑,掐灭雪茄,拍了拍陈耀的肩膀。
“阿耀,算了,愿赌服输。就算浩楠和太子在场,也是八票对三票,别失了风度。”
蒋天养双手撑桌起身,神色平静,嘴角微扬:从今日起,这位子交给阿坤坐。我心服口服!
第
蒋天养的退让干脆利落。离开香堂时,他始终面不改色。这场本可能引发洪兴动荡的选举,因他的选择平稳过渡。靓坤筹备的诸多手段竟无处施展,反觉一拳打在棉花上。
陈耀紧随蒋天养走出香堂。这位洪兴白纸扇眉头紧锁,始终想不通其用意。上车后,他忍不住开口:蒋先生,您不该轻易让步!太子和陈浩楠缺席,投票本就不作数。九个堂主多是见风使舵之辈——若太子他们在,阿坤绝无可能得票过半!
蒋天养轻笑:阿耀,冷静。我自然明白。但执掌洪兴,岂能只靠你们三人支撑?
回想当初我刚回来时,你们三个都在场,基哥和兴叔阿谀奉承的样子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
不过这次阿坤确实做得漂亮。至少他没有强行逼迫我,而是通过公平选举堂堂正正赢了我。
这倒是让我彻底看清了洪兴内部,到底谁真心支持我,谁只是表面奉承。
但就算这样,也不该直接退位啊。陈耀皱着眉头叹气,现在阿坤当了龙头,再想把他拉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比起蒋天养的从容淡定,陈耀显得焦虑不安。他在大会上公开支持蒋天养,现在蒋天养主动退位,他这个白纸扇在靓坤手下该如何自处?
过去蒋家人当龙头时,陈耀在洪兴地位崇高,洪兴大会都由他主持安排。如今靓坤上位,以他们的关系,他很可能会被取代。
看着陈耀忧心忡忡的样子,蒋天养轻松地笑了笑:阿耀,放轻松点。这段时间我在洪兴,也算看透了这个江湖。其实跟做生意差不多,想成功就要懂得审时度势。
既然这么多堂主都支持阿坤,不想让蒋家继续当老大,那就让给他好了。总要给他机会表现表现。要是他真能带领洪兴发展得更好,让他当这个龙头又何妨?也算对得起我父亲和兄长的基业。
至于他要是做不好嘛......蒋天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蒋家在洪兴多年经营,岂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但他没有继续往下说。
陈耀听完,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但那股烦躁和憋闷仍然挥之不去。
他摸出烟点燃,窗外的疾风卷着烟味瞬间消散,车厢里没留下一丝痕迹。
几口抽完,一支万宝路已经烧掉大半。
陈耀突然转头,沉声对蒋天养说道:“蒋先生,浩楠和太子的事,我总觉得是阿坤在搞鬼。他俩接连出事,阿坤马上就在会上发难,要说和他无关,谁信?”
“如果真是他做的,至少说明这人有点本事。不过没证据之前,先观察吧。”
蒋天养说完,话头一转:“我准备去太国待一阵,当散心了。阿耀,港岛这边你多留意阿坤。”
“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我。”
陈耀微微点头:“明白,蒋先生放心,我会盯紧他。”
……
几天后,蒋天养飞往太国。
陈耀在机场送行,看着他走进候机厅,随即转身离开。
他心里并不痛快。
尽管蒋天养表面洒脱,可终究是退了位。
洪兴的龙头位子,就像古时的皇座。
退下来难,想再上去更难。
蒋天养这一走,何时才能回来?
离开机场,陈耀让手下开车送他去尖沙咀太子名下的酒吧。
小弟有些疑惑:“耀哥,酒吧还没开门,要等两小时呢。”
“让你开就开,哪来这么多废话?”陈耀罕见地发了火。
从下午四点直到晚上八点,他在酒吧里喝了整整四个钟头。
最近洪兴 ** 不断,他肩上的担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浩楠身上的伤倒不算什么,铜锣湾的地盘有山鸡他们照料着,他不必操心。但太子躲去了 ** ,尖沙咀这么大一片区域,全都得由他接手看管。
蒋天养又在这时候离开了 ** ……
一堆烂事接二连三砸过来,陈耀今天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彻底放松一下。
酒喝得迷迷糊糊时,傻强带着人进了酒吧,径直走到陈耀面前。
“耀哥!”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陈耀眯着眼回头,看见傻强咧着嘴笑:“耀哥,我们老大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可谈的?”
陈耀嗤了一声,懒得搭理。
“别着急拒绝嘛,先看看这个。”
傻强露出玩味的笑容,从手下那儿接过一个小书包递过来,“耀哥,这书包你应该认得吧?”
红色的小书包上印着米奇老鼠的图案,陈耀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这是他儿子的书包!
陈耀脸色一沉:“阿强,你们什么意思?别太过分。”
傻强一脸无所谓。
“没办法啊耀哥,不这样哪请得动你?走吧,老大等着呢。”他笑嘻嘻地说。
陈耀没辙,只能跟着傻强离开酒吧。
车开了一路,他心里琢磨着靓坤这次又想耍什么花招,但让他意外的是,车竟然直接驶出了市区。
最后停在旺角一处建筑工地。
下车后,四周黑漆漆的几乎看不见人影,只有对面靓坤借着车灯的光从暗处走出来。
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张扬,手里捏着可乐和汉堡,一边走一边啃。
“阿坤,你玩这么大?”陈耀冷声问。
“哎,这不是急着请耀哥过来嘛。”
靓坤扯着嘴角笑了笑,“听说你在酒吧光喝酒?还没吃晚饭吧,来,这半个汉堡赏你了。”
“少来这套!”
陈耀挥手打掉那半块汉堡,“我儿子在哪?”
手背挨了一下,靓坤并不恼火,反而装出委屈的样子:“小孩子放学肚子饿,我这个当叔叔的当然要带他吃点东西。看,麦当劳,好东西!够意思吧?”
陈耀脸色越来越难看,咬牙道:“阿坤,龙头大会上我反对你,你记恨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懂吗?你都是洪兴龙头了,别玩这么脏!”
“脏?”
靓坤嗤笑一声:“我觉得挺干净啊。”
“不过你说我脏,那我今天就脏给你看。”
他吸了口可乐,转身朝对面打了个手势。
咚!
两束车灯猛然亮起,照出被绑在车前的两人——陈耀的妻子和儿子。
两人被捆得结结实实,由靓坤的手下盯着。灯光下,儿子哭喊着:“爸爸救我!”妻子也颤声呼唤:“老公!”
见家人这般模样,陈耀攥紧拳头,心如刀绞。好在妻子衣衫整齐,显然未受 ** ,他稍松了口气。
强压怒火,他盯着靓坤:“说吧,怎样才放人?”
靓坤咧嘴笑了。
“你都嫌我脏了,我能放人吗?”
他甩掉可乐杯,掏出香烟点燃,吐着烟圈阴森道:“耀哥,混了这么多年,还看不清形势?”
扑街!
话音未落,靓坤的脚已经狠狠踢中陈耀腹部。
陈耀吃痛倒地,被两个马仔死死按在泥地里。
靓坤蹲下身,盯着对方眼睛:耀哥,知道为什么要送你上路吗?
陈耀拼命挣扎:阿坤,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你要杀要剐冲我来!
规矩?靓坤狞笑,改朝换代总要流血,你就是第一个祭旗的。这把龙头椅坐不稳,我夜里会睡不着的。
他朝身后伸手,接过一支装满白色液体的针管。
别...阿坤!啊——
针头刺入脖颈的瞬间,陈耀发出凄厉惨叫。靓坤面无表情推完药水,将人踹进土坑。
转身走向汽车时,傻强凑上来:老大,他老婆孩子...
说过杀全家,靓坤拉开车门,就要杀全家。
明白。
傻强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第
祸不及家人,终究只是空谈。
陈耀的死讯来得猝不及防,连楚风听到时都愣了片刻。
确认死了?
飞机肯定道:全家三口,无一幸免。妻儿遭活埋,陈耀被注射过量 ** 后同样活埋。
死状极惨!
楚风微微摇头:靓坤行动真够迅速,我原以为他至少会再等上十天半个月。
陈耀一死,洪兴内部暂时无人能制衡靓坤了。
叮铃铃——
红色电话骤然响起。
飞机接听后立即递来:猛犸哥,是靓坤来电。
楚风眉峰微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接过听筒。
靓坤,祝贺你坐上洪兴龙头之位!楚风笑道。
就嘴上说说?
靓坤戏谑道:猛犸,以我们的交情,我现在当上大哥,你要只是口头祝贺,我可要重新考虑咱们的合作关系是否足够真诚了。
堂堂洪兴坐馆还缺什么?
楚风笑着反问:“别人家有喜事都是要请客的,怎么到你这儿,反倒要我一个外人先送礼?”
“其实我们不用当外人,”靓坤意味深长地说,“猛犸,要不要来洪兴?陈耀的位置空着,你来帮我,我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