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十位参赛者如同即将上擂的武者,吸引了大厅一二三楼所有客人的目光,原本低语的茶楼此刻落针可闻,只有紧张的期待在空气中弥漫。
乐队姑娘们在台下紧握双手,心跳如擂鼓,目光紧紧追随着许森林。
无人察觉,二楼雅座,云想容正敷衍着一位气度不凡的英俊男伴,她的视线早已被台上那道身影牢牢抓住,美眸中流转着深意。
而昨天在梅园铩羽而归的那四个男生,也混在人群中,抱着胳膊,脸上挂着等着看笑话的讥诮。
主持人肃然宣布开始,关键字:“雪”、“梅”。
第一轮,从左起。
前几人依次念出:
“雪影摇窗纸”——意境平平。
“梅魂入酒樽”——略显空洞。
“寒雪寂寥沁园春”——堆砌辞藻,不知所云。
轮到许森林,他神色淡然,声如清泉击石: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十字对仗完美,时光流逝、景物依旧人已非的意境瞬间拉满!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
“好工整!”
“意境出来了!”
评委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
那四个男生嗤笑一声:“哼,算他有点基础。”
第二轮,关键字依旧,场上剩余八人。
诗句难度略有提升:
“雪压青松松更青”——俗套。
“梅开二度又逢君”——流于表面。
“独钓寒江雪满蓑”——化用尚可,但失之阴郁。
压力渐增,一人淘汰。再轮许森林,他略一思忖,吟道: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二十字,一幅绝美的寒梅傲雪图跃然眼前!形、神、味俱全!
“妙啊!”
台下已有老茶客忍不住拍案叫绝!
评委们交换着震惊的眼神,这已是可传世的绝句!
乐队姑娘们激动得捂住了嘴。
云想容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彻底无视了身旁脸色不豫的男伴。
那四个男生笑容僵住,眼神开始闪烁。
第三轮,关键字不变,场上仅剩五人!
能留到此时的都已非庸手,诗句愈发刁钻:
“雪爪星眸世所稀”——生僻晦涩。
“梅妻鹤子林和靖”——用典尚可,但意境孤高,不接地气。
“冻云残雪春宵短”——格调不高。
场上气氛凝重,又一人苦思无果,黯然离场。全场目光如炬,聚焦于许森林。
只见他负手而立,衣袂仿佛无风自动,朗声吟诵,声音不高,却似黄钟大吕,震撼人心: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前两句描绘出风雪漫山、梅花傲放的壮丽画卷,气象万千!
后两句奇峰突起,借放翁之典,抒发愿化身千万与每一树梅花相伴的极致浪漫与痴狂!
想象力之瑰丽,情感之炽烈,格局之宏大,直接将小小的茶楼带入了浩瀚的诗意宇宙!
“轰!”整个茶楼如同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这磅礴的意境和炽烈的情感冲击得头皮发麻!
“此诗……此诗闻所未闻!
气魄何等雄浑!”
“化身千亿……一树一放翁!这是何等痴情,何等豪情!!”
评委们激动得胡须颤抖,几乎要老泪纵横!
乐队姑娘们已彻底痴了,眼中只剩下崇拜。
云想容眸光璀璨,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那四个男生面无人色,冷汗涔涔,再也无法维持镇定。
第四轮,关键字依旧,场上仅剩三人!
另外两人在许森林营造的恐怖压力下,已是心神失守,勉强挤出:
“雪月最相宜”——苍白无力。
“梅边吹笛到天明”——意境尚可,但气势已堕。
全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的焦点,所有的期待,都凝聚在许森林身上,等待着他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击!
许森林目光扫过全场,掠过伙伴,掠过云想容,最终仿佛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如同珠玉,掷地有声: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四句一出,如同四道惊雷,连环炸响!
拟人手法,梅雪争春,活泼生动!
“骚人搁笔”,巧妙点出评判之难!
最后两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以最精炼、最对比、最富哲理的语言,揭示了梅雪各自独特的美与价值,将整场飞花令的主题升华到了哲学思辨的高度!
这已不是诗,这是道!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巧夺天工、充满智慧光芒的诗句震得魂飞天外,大脑一片空白!
“神作!!!”
一位老评委再也抑制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地狂吼!
下一刻,整个茶楼彻底沸腾了!
掌声、喝彩声、惊叹声、桌椅碰撞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疯狂地鼓掌,脸色涨红,看向许森林的目光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与崇拜!
“千古绝句!这是咏梅雪的千古绝句啊!”
“敢问……敢问小友,此诗……出自哪位先贤手笔?
老朽……老朽竟从未拜读!”
评委声音颤抖,激动得语无伦次。
面对全场疯狂和评委的追问,许森林依旧云淡风轻,他手持奖品青玉瓷茶具,对着激动的人群和评委微微躬身,淡然一笑:
“信口胡诌,贻笑大方了。”
“……”
轰!!!!
信口胡诌?!
这四轮下来,一首比一首惊人,最后一首更是堪称定鼎之作的诗句,全是他信口胡诌的?!
巨大的震惊如同核爆冲击波,席卷了茶楼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傻了,疯了!
这已经不是才华,这是妖孽!
是文曲星下凡!
云想容看着台上那个在狂潮中依旧淡然自若的身影,红唇微张,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失态的惊艳。
那四个男生早已瘫软在座位上,面如死灰,道心破碎。
乐队的姑娘们更是又哭又笑,激动得难以自抑,她们的树哥,又一次创造了神迹!
许森林捧着茶具,在无数狂热、崇拜、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从容走下舞台。
这场飞花令,他已一己之力,碾压全场,留下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铭记一生的传说。
许森林刚捧着那套青玉瓷茶具走下舞台,乐队的几个女孩儿就如同欢快的鸟儿般立刻冲了过来,将他团团围住,脸上洋溢着激动与无比的自豪。
“树哥!你太厉害了!”
“刚才我们都听傻了!你怎么能这么牛!”
“那首诗……梅须逊雪三分白……
我的天,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
连一向清冷的江若惜,此刻也站在外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唇角含着抑制不住的温柔笑意。
就在这时,那位刚才主持飞花令、气质儒雅的主办方负责人快步走了过来,神情郑重地叫住了许森林。
“这位同学,请留步。”
负责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许森林,语气充满了欣赏与探究,
“冒昧问一下,请问尊姓大名?”
“许森林。”许森林从容回答。
“许森林……好名字。”
负责人微微颔首,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张素雅的名片,双手递上,
“鄙人姓沈,沈墨言,忝为省诗词学会的副会长,也是这家茶楼的东主。”
他自我介绍道,语气平和,却透露出一个隐藏文学大咖的身份。
沈墨言看着许森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惜才之色:
“许同学今日真是让沈某大开眼界!
那四首诗,尤其是最后两首,意境、气魄、哲思,皆属上乘,假以时日,必成经典!
不知许同学可有兴趣……”
他话未说完,目光扫过围在许森林身边、一个个青春靓丽、脸上还带着兴奋红晕的姑娘们,正好是七人包括许森林。
沈墨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笑意,他顿了顿,对身旁的助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助手捧着一个更为古朴雅致的锦盒走了回来。
沈墨言亲手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套七个白玉般的瓷杯,质地温润如羊脂,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此乃七星杯,”
沈墨言解释道,
“是沈某机缘所得,由一位隐世的瓷艺大师烧制,一套七只,每一只的杯身釉色与内部暗纹都截然不同,对应北斗七星,各有意趣,堪称孤品。”
他指着其中一只杯子说道:“尤其这一只,对应文曲,内壁在特定光线下,可见天然形成的冰裂梅花暗纹,尤为珍贵难得。”
那只杯子混在其中,乍看并不特别突出,但细看之下,釉色似乎更为内敛醇厚。
“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
沈墨言将锦盒推向许森林,语气真诚,
“这套七星杯,与许同学今日七人之数相合,更与你的惊世诗才相得益彰。
这套杯子,便赠与许同学,聊表沈某的敬佩之情,望你莫要推辞。”
这份礼物,远比之前作为奖品的青玉瓷茶具要珍贵和有意义得多!
不仅材质稀有,寓意更是深远,显然是沈墨言临时起意,却足见其对许森林才华的极度看重。
许森林看着锦盒中那七只精致绝伦、各具特色的杯子,尤其是那只隐含“文曲”梅花暗纹的,心中也微微一动。
他没有过多矫情,郑重地接过锦盒:
“沈会长厚爱,许森林愧领了。”
沈墨言满意地笑了:
“希望日后能在更广阔的文学天地里,见到许同学的身影。”
他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去。
许森林捧着装有七星杯的锦盒,看着身边依然兴奋不已的姑娘们,笑道:
“看来,这套杯子注定是我们森林奇迹的了。”
这份来自隐藏大佬的认可和厚赠,无疑为许森林的文学才华做了最有力的背书,也让这次茶楼之行,画上了一个远超预期的、圆满而闪耀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