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屏幕在昏暗的晨光中亮起。
陆凛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
清晨五点二十。
他轻轻抽出被江寻枕着的手臂，下床走到窗边，接通电话。
“队长，查到了。”
电话那头是赵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透着一股兴奋。
“那批境外Ip的跳转路径，我们反向追踪了四层代理，最后锁定了一个国内服务器地址——就在海城。”
陆凛拉开窗帘一角，外面天色还是深蓝色，只有东方地平线泛着微光：
“具体位置？”
“海城新区的一栋写字楼，第17层，注册公司叫‘锐意文化传媒’。”
赵锐顿了顿，“但我们查了工商信息，这家公司三年前就注销了。
现在的租户是……”
“星耀娱乐。”陆凛接话。
“对。”
赵锐声音严肃起来。
“队长，这是不是太明显了？
李总不至于这么傻吧？”
“可能是故意留下的破绽。”
陆凛思考着，“为了试探我们的反应能力，或者……为了转移注意力。”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继续查那批境外账户的资金流向。”
陆凛说，“虚拟货币交易有公开账本，顺着转账记录，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另外，锐意文化虽然注销了，但当年的法人、股东、员工，一个个查。
肯定有漏网之鱼。”
“明白。”
赵锐顿了顿，“队长，你那边……还好吗？”
“挺好。”
陆凛看向床上还在睡的江寻。
“专心查案，别的事不用操心。”
挂断电话，陆凛在窗边站了一会儿。
天空慢慢亮起来，远处传来早班车的引擎声。
回到床边时，江寻已经醒了，正揉着眼睛看他。
“吵醒你了？”陆凛坐下。
“没有，本来就醒了。”
江寻坐起身，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有进展了？”
“嗯。”
陆凛把赵锐查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听到“星耀娱乐”时，江寻的表情变了变。
“果然是他们。”他低声说。
“你好像不意外？”陆凛看着他。
江寻摇摇头，掀开被子下床：
“我去洗漱，然后跟你说件事。”
半小时后，两人坐在老宅的餐厅里。
陆母还在厨房准备早餐，餐厅里只有他们俩。
晨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红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星耀娱乐的李总，本名叫李泽。”
江寻捧着热牛奶，手指在杯壁上轻轻摩挲。
“三年前，我开第一场万人演唱会时，他主动找上门，说要独家冠名赞助。”
陆凛安静地听着。
“条件很诱人。”
江寻继续说，“赞助金额是当时市场价的两倍，而且承诺后续还有一系列合作。
但有一个附加条件——
要我签他们公司的独家经纪约。”
“你拒绝了。”
“对。”
江寻点头，“那时候我刚出道两年，虽然有热度，但根基不稳。
很多前辈劝我接受，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但我看了合同，年限太长，分成比例也不合理，而且限制太多——
不能自己接戏，不能参与音乐制作，连社交媒体发什么内容，都要经过他们审核。”
他喝了口牛奶，继续说：
“我拒绝了。
李总当时很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
后来，我的演唱会找了另一家赞助商，效果很好。
从那以后，星耀娱乐就时不时给我使绊子——
截胡资源，散布谣言，挖我团队的人……
但都是小打小闹，没像这次这么大规模。”
陆凛若有所思：
“所以这次，他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不止。”
江寻放下杯子。
“上个月，星耀娱乐旗下的一个新人歌手发了首新歌，风格和编曲跟我正在筹备的主打歌很像。
我经纪人去交涉，他们说这是‘巧合’。但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你的新歌泄露了？”
“应该是。”
江寻苦笑。
“团队里可能有他们的人。
不过也好，这次正好清理门户。”
陆凛看着他：“你不生气？”
“生气啊。”
江寻说，“但生气没用。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证据，把他们的把戏公之于众。”
厨房里传来陆母的声音：“早餐好啦！”
两人停止交谈。
陆母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是热腾腾的包子、粥和小菜。
“趁热吃。”
陆母摆好碗筷，“小寻，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
“谢谢妈。”江寻接过包子。
陆母看看陆凛，又看看江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回厨房了。
吃完早餐，陆凛收到一条加密信息。
他看完后，对江寻说：
“我需要出去一趟，见个人。”
“需要我一起吗？”
“不用。”
陆凛站起身。
“你在家等我消息。
另外，今天下午你团队要开记者招待会，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江寻也站起来。
“律师函昨晚发了，声明稿今天上午九点发。
记者招待会的流程排练了三遍，每个可能的问题都准备了答案。”
陆凛点点头，伸手整理了一下江寻的衣领：
“别紧张。”
“我不紧张。”
江寻笑了。
“紧张的是他们。
等真相大白，该紧张的就是那些造谣的人了。”
陆凛也笑了，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很快回来。”
陆凛出门后，江寻回到房间。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工作邮箱。
收件箱里堆满了邮件——
合作的、关心的、试探的，还有几封恶意的。
他一一回复。
合作方表示理解，说等事情澄清再谈合作；
关心的朋友他简单报平安；
试探的媒体他一律回复“请关注官方声明”；
恶意的直接删除拉黑。
处理完邮件，他点开音乐制作软件。
新专辑的主打歌文件还开着，上次修改的进度停在三天前。
他戴上耳机，点击播放。
音乐流淌出来。
前奏是他精心设计的钢琴旋律，干净、空灵，然后逐渐加入弦乐和电子音效，层次慢慢丰富。
到副歌部分，鼓点切入，节奏变强，但旋律依然优美。
听着听着，江寻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他在脑子里修改编曲，调整和声，想象着舞台效果。
音乐是避难所。
无论外面风浪多大，只要沉浸在音乐里，他就能找到平静。
手机震动，是琳达发来的消息：
「声明稿最终版发你了，看看有没有问题。
记者招待会的场地布置好了，媒体名单确认完毕，一共四十七家，比预期多了十几家。」
江寻回复：
「辛苦了，我马上看声明稿。」
他点开附件。
声明稿写得很专业，首先明确所有指控均为不实信息，然后一一列举证据：
伯克利音乐学院的课程证书扫描件、选秀节目当年的投票数据截图、国防宣传片公开选拔过程的官方文件……
最后是严厉的法律声明，表示已经报警并委托律师处理，将追究所有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江寻仔细看了一遍，回复：
「可以，发吧。」
琳达：
「好，九点准时发。另外，陆先生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江寻：「他在查，有消息会告诉我们的。」
放下手机，江寻重新戴上耳机。
这次他没有修改编曲，而是点开了录音功能。
“大家好，我是江寻。”
他对着麦克风说，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今天想跟大家聊点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