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举着陶罐往前一步，罐口露出红褐色的粉末。她嗓门又提了起来：“今儿不把这妖物镇住，咱们全村都得遭殃！”
颜心心没动。
她还站在那道锄头划出的深沟边上，手搭在锄柄上，指节轻轻敲了两下。
“我家鸡窝上个月二十三下午三点空了，你家却多了几个鸡蛋——你说巧不巧？”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王翠花脸上的狠劲僵住了，眼睛瞪大，嘴唇抖了一下。
围观的人本来已经走远，可听见动静又悄悄折回来几个，躲在田埂后头探头张望。此刻也都屏住了呼吸。
“你……你说啥？”王翠花声音发虚。
颜心心歪了歪头：“我说你偷我鸡蛋的事。那天太阳刚过中天，你趁我晾种子的时候溜进院子，从墙角草堆里摸走两个蛋。你走得太急，鞋底沾了泥，在我门槛上蹭了两道印子。”
她顿了顿，嘴角一扬：“我还留着呢。”
王翠花脸色刷地白了。
她确实去过。那天她家小孙子发烧，郎中说喝点蛋汤能压惊。她手里没钱，又见颜心心整天不在院里，就动了歪心思。她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想到……
“你胡扯！”她强撑着喊，“我为啥要偷你一个孤女的蛋？我又不是活不起了！”
颜心心冷笑：“那你为啥半夜带人来砸我的菜地？还不是觉得我好欺负？你以为你穿的是粗布鞋我就认不出脚印？左边那只鞋底裂了个Y字口，踩在哪我都认得出来。”
她说完弯腰，从沟边抓起一团干泥，翻过来一展。
一道清晰的裂痕横在泥块上，形状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人群里有人低声道：“老王婆那双鞋……还真是这样……”
王翠花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想反驳，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她确实去偷过蛋，也确实踩坏了门槛前的土。她以为没人看见，结果人家不仅记住了时间，连鞋印都留着当证据。
“你……你这是栽赃！”她声音都变了调。
颜心心把手里的泥团一扔：“我用得着栽赃你？我要是真有邪术，能让你活着走出这片地？我能让你现在还站在这儿嚷嚷？”
她往前逼近一步：“你嘴上说着驱邪，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自己清楚。你是怕我种出好东西，以后没人听你嚼舌根了是不是？你是怕我翻身了，你再也不能随便欺负人了是不是？”
王翠花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颜心心指着她手里的陶罐：“你说这是朱砂？我看是红土掺灶灰吧？你当我是瞎子？这种东西也能镇妖？那你家祖坟早该炸了，一年到头烧纸钱都没停过。”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笑。
有人小声说：“可不是嘛，老王婆自己最信这些神神鬼鬼的……”
“她前两天还拿符水给狗喝，说是治跳蚤……”
颜心心不再看她，转头扫视一圈暗处躲着的人影：“你们也别藏着了。我知道你们都在。谁想知道真相，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们——这光不是鬼火，是灵气。它来自土地，来自种子，来自我每天流的汗。我不靠邪术，我不拜妖神，我只靠我自己。”
她拍了拍胸口：“我种的东西，每一根苗都是正经长出来的。你们不信？行啊，明天我就挖一垄给你们煮汤喝。敢喝的，我送你三株；不敢喝的，回家洗洗睡。”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众人，蹲下身开始整理菜地边缘的碎石。
没人再说话。
王翠花站在原地，手里的陶罐晃了晃，红粉洒出一点，落在泥土上，像血渍。
她终于慢慢退后一步，又一步，最后转身踉跄着走了。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散开，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
田埂重归寂静。
风刮过菜叶，沙沙作响。
颜心心低头拨弄着土块，指尖触到一丝微弱的震动。她不动声色，继续埋头干活。
脑中系统界面悄然浮现。
红色弹幕一条条滚过：
【检测到高情绪价值输出】
【言语攻击命中核心弱点】
【围观群众认知偏移：妖术→稀有作物】
【判定：怼人成功】
【人气值+50】
【当前粉丝数：102】
她嘴角一勾，没抬头，心里默念：“行啊，这波流量赚到了。”
系统立刻回怼：【宿主得意忘形，建议立即检查葱苗根系是否受损】
她翻了个白眼：“你闭嘴。”
嘴上嫌弃，手却已经伸向怀里，轻轻掀开布角，看了一眼那三株夜光葱。蓝光还在，虽然微弱，但稳定。
她重新包好，贴身放回去，然后拿起锄头，开始平整土地。
刚才那一仗打得漂亮，但她知道这事没完。王翠花丢了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村里那些人嘴上不说，心里也未必真信她。
她得继续直播。
她伸手在空中虚点一下，系统界面展开。
“开启直播。”她低声说。
卷轴画自动铺开，悬浮半空，画面清晰映出整片菜地。镜头缓缓推进，聚焦在刚翻松的土面上。
她清了清嗓子：“各位老铁，欢迎来到‘青竹镇种田实录’。刚才那一出，叫《村霸碰瓷反被锤》。有没有看清全过程的？弹幕刷个‘看懂了’。”
话音刚落，画面右上角跳出数字：在线人数 87。
几秒后，涨到 93。
又有新消息飘过：
【主播牛啊！直接报时间地点人物三要素】
【前面说她是妖女的道歉了吗】
【求夜光葱购买链接】
【主播嘴是租来的吗？这么能说】
颜心心看着弹幕，越看越乐。
她叉腰站直：“有些人说我搞邪术，说我惑乱民心。那我问一句——你们见过哪个使邪术的，还得自己刨地、施肥、浇水、防虫？我要真有法力，我能天天累得腰疼？”
她弯腰捶了两下后腰，动作夸张。
【主播真实】
【这腰疼我也懂，搬砖同款】
【建议出个《农村女性生存指南》系列】
颜心心咧嘴一笑：“下期安排！主题就叫《如何用一句话让邻居闭嘴》。记得点赞关注，不然下次你家地里冒光，没人帮你解释。”
她正说着，忽然感觉袖口一紧。
低头一看，是根藤蔓缠住了手腕。
她皱眉，轻轻一扯，藤蔓断了，断口渗出透明汁液。
系统警报弹出：【检测到异常植物活性波动】
她还没反应过来，地面轻微震了一下。
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塌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村东方向。
那里黑着，什么都看不见。
但她知道，出事了。
她迅速把锄头扛肩上，快步往院门口走。
刚迈出两步，脑中系统又蹦出一行字：
【警告：人气值已达临界点，即将触发首次奖励解锁】
她脚步一顿。
回头看了眼菜地。
蓝光依旧微弱闪烁，像心跳。
她咬牙：“先救人还是先领奖？”
没等她决定，院外传来急促拍门声。
“颜姑娘！颜姑娘开门啊！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