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
这十年里，他看似生在豪门，其实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当初那个三室一厅的小房子。
他有可爱依赖他的弟弟，有把他真正当做亲生儿子的继父。
唯独不好的大概就是有一个什么事情都不干的便宜母亲。
不过比起在这冰冷且吃人的世家豪宅，他依然无比怀念在下城区的日子。
这十年间他这个亲生父亲问过他的学习情况，问过他觉醒进度，问过他对家族的价值，唯独没有给他属于父亲的关怀。
他那些弟弟妹妹们虽然表现的恭敬。
但是永远掩藏不了他们眼中那深层次的嫉妒，一旦得到父亲的表扬，他们就会跟他拐弯抹角的炫耀。
在他面前进行所谓兄弟和睦的表演。
母亲会看着他，眼神里除了充满复杂的情绪以外，却从未真正问过他，过得好不好。
他就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在赵家大少爷这条轨道上，日复一日地运转，不能出错，不能停歇。
而现在，这个与他分离了十年，本该对他充满怨恨的弟弟，却用最平淡，最简单的话语，问了他最想听的语言。
一股汹涌的酸涩，猛地冲上他的鼻腔。
“我……”
赵海城喉咙突然有些哽咽，眼眶瞬间红了，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不好，这里一点都不好。”
他像是要把十年的压抑，都在这一刻倾吐出来。
“我每天都在努力学习，每天都在囚禁那些诡，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我的身体里哀嚎，挣扎。我晚上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被它们吞掉。”
“父亲说，这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
可我……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才是在那个无间诡狱里，被囚禁的人。”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林渊，脸上是深深的痛苦。
“我时常会想起你，想起那些年你跟在我身后，依赖我的样子。
渊渊，我想着你可能会在下城区受苦，可我连走出上城区的自由都没有。
我就仿佛是一只……困兽，我唯一的价值好像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林渊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安慰。
等赵海城的情绪稍微平复，他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从今天起，大哥你可以是你自己，你可以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这是我林渊，你的弟弟给你的保证。”
赵海城身体一震，怔怔地看着他。
林渊收回手，神情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一丝温情的男人只是幻觉。
“现在，说说‘夜枭吧。”
话题的转折如此之快，赵海城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啊？哦……‘夜枭’。”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脑子飞速转动起来。
“他们是遍布南城上中下，三大城区最庞大，也最神秘的猎人组织。
传闻他们的首领夜先生，也是一名S级的觉醒者，诡脉不详，但极为强大。
夜枭的成员遍布三教九流，他们不讲规矩，只认钱。”
“只要给的价钱足够，他们什么都敢接，包括猎杀其他御诡师和世家子弟。”
“父亲把‘画皮’的情报卖给他们，就是想让他们当那只，试探你的黄雀？”
赵海城面色渐渐变得凝重，“一旦你和‘画皮’交手，他们觉得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但凡你在此之间露出一点疲态，父亲绝对会把你连皮带骨吞下去。”
“我明白了。”
林渊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无非是黄雀之后又来了条毒蛇。
可他林渊却不是螳螂。
“渊渊，我们不能去！”赵海城再次恳求，“这根本就是父亲设下的一个死局！”
“死局？”
林渊笑了。
“对我来说，这更像一场盛大的狩猎，猎物与猎物之间总是相互的。”
林渊看向赵海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人心悸的兴奋。
“你父亲想当黄雀之后的毒蛇，就看看他有没有那么好的毒牙。”
赵海城被林渊眼中的光芒所震慑，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林渊不再理会他的震惊，径直走到房间的另一侧，那里有台小型的智能光脑。
林渊拿起他，递到了赵海城面前。
“大哥，这个我不会弄，既然你父亲给了我赵家少爷的身份，那有关少爷的那些资源，你帮我看看具体都有那些东西。”
赵海城想了想，瞬间就打开了智能光脑，随着他指尖舞动，下一刻密密麻麻有关林渊能用的物品权限就被他调了出来。
这上面有情报，也有各种诡器。
林渊看着一条条信息滑动，忽地他猛地抓住了赵海城的手。
“大哥。”
他转过头，指着光幕上的一件物品。
赵海城顺着林渊手指的看去。
那是一副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银丝手套，物品介绍却极为惊人。
【诡物：万化】
【等级：A级】
【能力：可完美复刻宿主所幻想的任何器具，持续十二个小时。】
【代价：使用时，会持续消耗使用者的精神力。精神力越强，幻化的器具功能越完整，持续时间越长。】
“这个东西，帮我拿来。”林渊眼神突然一亮道。
赵海城几乎是习惯性的点点了头，随后他又慢慢蹙起眉来。
这件诡物他知道，是父亲珍藏的宝贝之一，平时都舍不得拿给任何子女使用。
却没有想到会在自己弟弟的权限之中。
毕竟这件诡异器说强大也强大，说无用也无用，完全靠使用者的想象力。
而且相当危险，因为你不知道自己幻化出来的东西需要消耗多少精神力。
一不小心就容易被这个诡器吸走全部精神力，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植物人。
难道自己父亲想要通过诡器对付自己弟弟。
想到这里，赵海城连忙把其中的风险告知了林渊。
林渊却是不屑的一笑。
也许这诡器对别人来说是一个不确定的炸弹，但是对他来说还就真不一定。
因为林渊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力，自从把太阴圣典融入自己功法之后，他就发现，随着两界每次运功，他的精神力都会往上涨。
他正愁不知道该如何维持自己精神力与肉体的平衡，这就来了个吃精神力的大户。
这不正好专业对口吗！
有了这件诡器以后，对于林渊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无论是用来幻化成上号的甲胄也好，还是用来炼丹炼器都无比的方便，简直就是一件万能的工具。
“大哥，放心，你尽管给我拿过来就是。”
看着自家弟弟如此坚定，赵海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这可是自己弟弟十年来唯一问自己要的东西，他怎么也不忍心拒绝。
就像小时候弟弟想要的玩具一样，只要他喜欢，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弟弟。
“还有。”
林渊的目光重新回到光脑上，“帮我准备一辆速度最快的悬浮车，不要赵家的标志。
今晚十二点，我们在中城区入口见。”
“你还是要去？”赵海城心头一紧。
林渊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很平静却也很坚定。
“去，为何不去，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你的那一套不成功呢！。”
赵海城盯着自己弟弟，半天没有说话，这一刻他心里忽然就暖暖的。
自己弟弟依然还是那个最亲近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