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莹浑身一震,她没有想到当初她只是出于对林渊的了解,为他挣来的好处。
如今却换来了整个大明天下。
这一刻她心里忽然有些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皇宫深处,凤仪殿。
二公主朱晓芸失魂落魄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殿内一片狼藉,名贵的瓷器与摆件碎了一地。
她的脸上,怨毒与恐惧交织,让那张原本艳丽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渗出也毫无知觉。
太子倒了,父皇成了傀儡,那个她从小就看不起的九妹,一夜之间,成了大明王朝实际的主宰。
而她,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二公主,如今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笑话。
不甘心。
她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朱婉莹那个贱人能有这般造化!
“殿下,皇后娘娘派人传话,让您过去一趟。”一名老宫女战战兢兢地在殿外禀报。
母后?
朱晓芸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猛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衫,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快步向着皇后的长信宫走去。
长信宫内,气氛压抑。
皇后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坐在昏暗的殿中。她面色憔悴,眼中的光彩早已被怨恨所吞噬。
毕竟太子也是她的儿子,她好不容易逼死了前皇后。
让自己儿子成了太子,眼看大宝之位就要落在她们陈家手里。
如今却让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贱丫头,身边捡回来的一个野种破坏了一切。
看到朱晓芸进来,她并未起身,只是冷冷地开口:“哭有什么用?福气都被你哭没了。”
“母后!”朱晓芸扑到她脚下,泣不成声,“现在该怎么办?父皇他……三皇弟他……”
“你父皇已经废了。”皇后打断了她,声音里满是鄙夷,“他现在不过是朱婉莹留着的一条狗。
至于你三皇弟,被在圈禁宗人府,这辈子都怕是别想出来了。”
朱晓芸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那我们……就只能等死了吗?”
“死?”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还没活够,怎么能死!朱婉莹想坐稳那个位子,
那么容易!”
她一把拉起朱晓芸,压低了声音,如同吐信的毒蛇。
“你忘了?你父皇虽然没用,但他还有个亲弟弟,镇守北疆的燕王,朱宏业。”
朱晓芸浑身一震。
燕王朱宏业,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弟,手握大明最精锐的三十万北疆铁骑,是大明朝举足轻重的一方藩王。
“燕王叔他……会为了我们起兵吗?”朱晓芸有些迟疑。
“他不会为了我们,但他会为了他自己。”
皇后冷笑一声,“如今太子位空悬,你父皇又成了傀儡。
这天下,迟早是朱婉莹的。你觉得,你那位雄才大略的燕王叔,会眼睁睁看着皇位落到一个女人手里?”
她从袖中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密信,塞进朱晓芸手中。
“你立刻派心腹,带着我的凤印,连夜出京,去北疆见燕王。
告诉他,盛京有变,奸佞当道,陛下被妖人控制,社稷危在旦夕。请他……奉天靖难!”
“奉天靖难!”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朱晓芸脑中炸响。
这分明是要挑起一场内战!
“母后,这……”
“没有别的路了!”
皇后死死抓住她的手,眼神狠厉,“只要燕王的铁骑一到,那林渊就算有三头六臂,能挡得住三十万大军吗?
到那时,你我,还有你外祖父陈家,就是从龙之功!我的皇儿也可以有一个好结果。”
朱晓芸看着手中那封沉甸甸的密信,又看了看母后那疯狂的眼神,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孤注一掷的兴奋所取代。
没错。
这是她们最后的机会。
“女儿……明白了。”她紧紧攥住密信,眼中重新燃起了怨毒的火焰。
养心殿内。
朱宏远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里,他换回了龙袍,头戴皇冠,却再也找不回一丝一毫的帝王威仪。
他像一个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
“陛下。”玄清护法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何事?”朱宏远的声音沙哑干涩。
“二公主……派人出京了,往北边去了。”玄清的声音很平淡。
朱宏远身体一僵,随即发出一阵低沉而神经质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好啊,好啊!朕的好女儿,好皇后,她们这是等不及了。”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知道,二公主显然是受皇后指示,这是要去搬救兵了。
搬他那个他一直引以为傲,也一直深深忌惮的亲弟弟。
“要不我去拦下?”玄清犹豫的问道。
朱宏远摇了摇头:“不必拦了,要是二弟有能力,这个皇位给他也不是不可能。
与其让朱婉莹那个逆女,把大明江山便宜给了别人,我情愿他烂在锅里。”
朱宏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冷色。
随后他又颓然地瘫倒在龙椅上,闭上了眼睛。
这大明的江山,这朱家的天下,从今日起,怕是真的要风雨飘摇了。
而他这个皇帝,只能像个看客一样,眼睁睁地看着。
七日后,北疆,燕王府。
一封盖着皇后凤印的密信,被快马加鞭送到了燕王朱宏业的案头。
书房内,烛火摇曳。
朱宏业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扫过。
他年约四旬,面容与朱宏远有七分相似,眉宇间却多了几分铁血杀伐之气,少了些许帝王的阴沉。
看着信上那“奉天靖难”四个字,他脸上没有半分惊讶,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王爷。”
一名身披重甲的将军侍立在旁,声音沉稳。
“京中来的消息,与皇后娘娘信中所述,倒也大致吻合。
太子被废,陛下形同傀儡,九公主……不,镇国长公主权倾朝野。”
朱宏业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火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
“权倾朝野?一个丫头片子,靠着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就想执掌我大明江山?”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帐外漫天繁星。
“本王这位皇兄,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林渊,便吓破了他的胆。
连护龙卫都折了,简直是朱家三百年来最大的笑话。”
“那王爷的意思是……”将军试探着问道。
“皇后想让本王当那把刀,去跟那个林渊拼个你死我活,她好坐收渔利?”朱宏业嗤笑一声,“她也配?”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
“不过,她有句话说对了。这朱家的天下,轮不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他踱回案前,手指在地图上盛京的位置重重一点。
“传我王令,命张玉、朱能、丘福三位总兵,即刻整顿兵马。三日后,本王要亲率十万铁骑,南下!”
将军心头一凛,随即热血上涌,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如钟:“末将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