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陈东把手机塞进西装内袋，起身拿起车钥匙。走廊灯光打在灰西装上，袖扣闪了一下。他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往地下车库走。
清晨七点二十三分，省政府南门地下通道出口处车流渐密。他的黑色轿车刚驶出坡道，右前方一辆送水车突然变道，横在路中。司机没下车，也没鸣笛，只是停在那里。
陈东踩下刹车。
就在车身停稳的瞬间，一支箭从上方通风井射下，撞碎副驾玻璃，直插左肩。冲击力让他整个人撞向驾驶座门框。血立刻顺着衣料往下淌，湿透了半边袖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箭杆，黑灰色，无羽，尾部带螺纹。不是普通弓箭。
远处传来轻微金属摩擦声。有人在移动。
他右手摸向腰间枪套，手指刚碰到枪柄，第二支箭擦着车顶飞过。紧接着，一团灰白色烟雾从通风口炸开，迅速弥漫整个出口匝道。视线被遮住大半，空气中浮着刺鼻气味。
脚步声来了。很轻，贴着墙边靠近。
陈东屏住呼吸，靠在座椅上不动。系统界面在他脑中浮现，积分自动扣除，八极拳·宗师级激活。一股热流从脊椎冲上四肢，肌肉绷紧。
对方离车五米时，猛然加速扑来。
车门被拉开的前一秒，陈东蹬地发力，借着座椅反弹猛地侧身翻出，落地瞬间左腿扫击对方膝盖。那人反应极快，跃后半步避开，但陈东已经站起，右手拔枪，抬手就是两枪。
枪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第一发打偏，第二发击中对方大腿外侧。那人闷哼一声，踉跄退到柱子后。
烟雾仍在扩散。陈东左手无法抬起，只能单手持枪，背靠水泥柱调整位置。耳边传来低频震动——是复合弓正在重新上弦。
他闭眼一瞬，战场直觉启动。周围声音放大，呼吸、脚步、金属微颤全都清晰起来。三秒后，他判断出敌人藏身点在左前方第三个立柱之后，正准备绕行包抄。
不能再等。
他猛冲出去，在对方开弓前扑近，左手残余力气撞向对方胸口。两人同时倒地。杀手翻身欲起，陈东用枪管狠砸其持弓手，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弓脱手飞出，滑进排水沟。
近距离对视。那人戴着战术面罩，只露出双眼，眼神冷得像铁。
陈东右手举枪抵住他额头。对方嘴角动了动，忽然抬膝撞向陈东伤口。剧痛让他手一抖，枪口偏移。杀手趁机翻滚，抓起掉落的战术匕首，反手掷出。
刀刃划过陈东右臂，钉入身后消防箱玻璃。血顺着小臂流到指尖。
杀手已退至通道尽头，一瘸一拐奔向楼梯。陈东想追，刚迈一步，眼前发黑，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肩膀的血止不住，滴在地面形成一小滩。
他咬牙掏出手机，屏幕被血染红一半。指纹解锁失败，改输密码。打开加密程序，调出车载记录仪最后一分钟视频，上传至纪检内网和侯亮平私人账户，设置三小时后自动公开。
做完这些，他靠在柱子上喘气，手指还在颤抖。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生命体征下降，是否消耗积分兑换应急药剂？】
他输入“确认”，五万积分清零。
一股灼热感从心脏扩散，心跳稳定下来。意识稍微清醒，他抬头看通道出口。阳光照进来，车流恢复正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地上那支箭，还有破碎的玻璃和血迹，说明一切是真的。
十分钟后，警笛由远及近。第一批赶到的是省厅巡逻队。带队警员认出是他，脸色骤变，立刻呼叫救护车和现场封锁组。
陈东被抬上担架时，还能说话。他抓住一名警员手腕：“捡到的东西全部封存，特别是那把弓和手套。别让任何人接触。”
“是！”
“还有……”他声音变弱，“查送水车，车牌、路线、所属公司，一个环节都不能漏。”
救护车鸣笛驶向省人民医院。路上，他一直睁着眼，盯着车厢顶部的氧气罩。血液流失太多，体温开始下降，手指发凉。
急救室门口，医生接过病历卡看了两眼，抬头说：“需要立即手术，先签字。”
陈东摇头：“不打麻醉。”
“您失血超过八百毫升，不上麻药风险太大。”
“我不做全麻。”他说，“局部就行。我要清醒。”
医生犹豫片刻，点头同意。
推进手术室前，他从贴身口袋抽出一张纸条，递给随行警卫：“送到沙书记办公室，密封的，亲手交。”
纸条上写着八个字：赵瑞龙亲令，不惜代价。
医生开始准备器械。护士为他清理伤口，剪开衬衫。箭头卡在肩胛骨边缘，距离动脉不到两厘米。取出过程必须极其小心。
“我们会尽量减轻疼痛。”主刀医生说。
陈东闭上眼，又睁开：“不用减轻。让我记住这个感觉。”
手术灯亮起，强光笼罩全身。心电监护仪连接完毕，滴滴声规律响起。护士为他注射局部麻醉剂，针头扎进皮肤时，他肌肉绷紧。
医生拿起钳子，靠近创口。
“开始吧。”他说。
剪开深层组织时，痛感穿透神经。他牙关紧咬，额头冒汗，但没发出声音。钳子夹住箭头金属部分，缓慢旋转拔出。血涌出来，纱布立刻按上去。
“有刻痕。”医生低声对助手说，“箭尾内侧有两个字母缩写，像是‘ZL’。”
助手记录下来。
陈东听见了。ZL——赵瑞龙。
他嘴唇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怕了……这才是开始。”
话音落下，心率突然下降。监护仪警报响起，护士喊：“血压掉到七十以下！”
“快推肾上腺素！”
“瞳孔开始散大！”
“准备除颤！”
陈东眼皮颤动两下，彻底失去意识。身体瘫软下去，呼吸微弱。医生们围上来紧急抢救，器械碰撞声、指令声混成一片。
窗外天色渐亮，城市苏醒。街道恢复喧嚣，车辆穿行如常。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依旧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