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场的空气沉得像黑铁。
没有风。
没有灵气。
没有天地意志。
这里什么都没有。
唯一有的，只有“被丢进来的人”。
孤儿、疯子、天才、魔族半身、诅咒体质者、被时间线撕裂者……
他们全都聚集在这片青灰色的“规则废土”上。
顾长生踏在地面上。
灰因贴在他肩上，但影刺竖起，整只影体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同时又像王者的影子在审视自己的领土。
它的声音轻轻：“……坏……很多坏……”
顾长生抬眼。
他终于看清——
那些远处的影子是什么。
那不是普通修士。
不是魔族。
而是“残者”。
曾经被拉进命外试炼场，无法通过筛选、无法被天外城收走，也无法回到原世界的……残留物。
他们不老，不死，不灭。
但——
也不算活着。
他们的眼睛空洞，像没有灵魂的行尸。
呼吸没有温度，像被抽光情绪的傀儡。
血痕修士战栗着低声道：
“每一百年……这地方都会留下数十、数百个残者……”
“没人能逃出去，他们只能……永远杀人。”
顾长生：“杀？”
血痕修士惨笑：“这是试炼场规则——”
“残者杀得越多，可能被天外城再次选中……”
“若有机会被带走，就是‘活’。”
“但如果不杀——他们会永远疯掉，被这里吞掉。”
灰因影体颤了一下，影尖缩起来。
它轻轻发声：“……痛……”
顾长生心头一紧：“你能感觉到？”
灰因影体贴紧他：“……他们很痛……很痛……像被……撕开……”
顾长生沉声：“天外……你们把人当什么？”
灰因轻轻：“……碎片……”
顾长生握拳：“我不是。”
灰因影尾紧紧绕住他的手腕：“……我知道……”
远处的残者群体逐渐逼近。
几十个。
数百个。
眼睛空洞，脚步杂乱，同时散发出诡异的、类似“腐朽时间”的气息。
血痕修士脚软：“完了……来了这么多……我们这些试炼者，只有死路……”
顾长生却站在原地不动。
原因很简单。
他看到因果线了。
在这片灰色废土上，残者的因果线几乎全部断裂，但仍有极细的残丝——
那是他们各自在不同世界的“命痕残留”。
有的线灰白，断裂一半。
有的线黑色，像被诅咒污染。
有的线甚至是透明，像不存在。
但关键是——
它们还在。
顾长生抬手。
那些线在他眼里闪着光。
灰因察觉到他要动，影体抬头：
“……要……打？”
顾长生点头：“打。”
灰因影体紧紧贴着他：“……我帮你。”
顾长生微笑：“当然要你帮。”
残者群体发出低吼。
声音不像活人，更像野兽。
下一秒——
他们冲了。
速度比普通修士快数倍。
力量不合常理。
每一击都带着“破灭规则”的碎片。
血痕修士吓哭：“不可能！！我们才几十人，他们数百！！我们根本——”
顾长生抬手：
“因果锁链。”
空气瞬间亮起无数细小光点。
那不是光。
是因果。
顾长生抓住最近一条灰红色的因果丝线。
那是一个残者的未来残影——
未来两息后会因为脚步不稳摔倒。
顾长生低声：“预失真。”
残者冲到他面前。
两息未来提前到现在。
那残者脚一滑，整个人扑倒在地，撞得地面碎裂。
顾长生一脚踩上去。
轰！！
残者躯体崩裂。
血痕修士愣住：“你……你怎么知道他会摔？”
顾长生：“我看到的。”
第二个残者冲来。
顾长生抓住一条透明因果丝。
未来残影显示——
残者右臂会因为旧伤而在攻击时慢半拍。
顾长生轻声：“预失真。”
残者右臂一瞬间抽搐。
顾长生提前打断它。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顾长生像在审判。
“你未来会停顿。”
一拳震断头骨。
“你未来会犹豫。”
一脚踢飞。
“你未来会错步。”
灰因影刺从地底伸出，捆住它。
残者越冲越乱。
越乱，被顾长生抓到未来错误越容易。
短短十息。
前排残者已经倒了一半。
血痕修士彻底傻了：“这……这是人能做到的？”
顾长生淡淡：
“这叫——因果锁链。”
灰因影体忽然站起。
影刺缓缓放大，像一朵黑色巨花在脚下展开。
空气中出现隐约的影界纹路。
系统立刻提示：
【灰因第二人格（影王形）·领域前兆：已触发】
【正在展开：“影域·雏形”】
顾长生立刻把灰因抱住：“你要弄出来？”
灰因影体轻轻抬头，影眸带着王者之意：
“……他们……会伤你。”
顾长生轻声：“那就你和我一起。”
灰因影体点头：
“……一起。”
影域扩散。
地面瞬间变成黑影海洋。
残者落在影域里的脚步全乱了。
像被看不见的手拽住。
顾长生轻松抓到每一个未来残影。
残者群体彻底崩溃。
数百残者开始后退。
血痕修士全身颤抖：
“你……你是……什么等级的命外者？”
顾长生正要回答。
天空忽然出现新的文字。
规则之字浮现在十里空中。
所有命外者抬头时，都被吓得跪下。
【编号：c-0x11】
【命外适配级：S（极稀有）】
【观察等级：升格】
【疑似：天外遗子·高阶】
【强制入选：天外试炼场核心】
血痕修士脸色惨白：“S级……？这等级……千年不见一个……”
另一个命外者哆嗦着跪下：
“这种等级……天外城会亲自来抓你！！”
顾长生仰头，看着天空文字。
“遗子？”
他冷声道：
“我不是。”
灰因影体贴着他，影尾缠得死紧：
“……他不是……他是……我的……”
顾长生轻轻摸它的影头：
“嗯，我是你的。”
灰因声音微微亮起：
“……对……”
就在这时——
天外城巨门再度震动。
一个更强大的存在……正在接近。
顾长生眼神一冷：
“又来？”
灰因影刺竖起：“……我……会……咬死他们……”
顾长生失笑：“你咬不死。”
灰因：“……那就和你一起死。”
顾长生心头一紧，将灰因紧紧抱住：
“不准你说这种话。”
灰因影体贴近，声音低得像气息：
“……那你别被他们带走……”
顾长生：“我不会。”
灰因影体轻轻点头，影尾摇了一下。
下一瞬——
天空破开一道漆黑的裂缝。
那是——
真正的高级存在降临的前兆。
天外城……
要派“人”来了。
顾长生抬头。
眼中燃起一道前所未有的光。
“好。”
“那我倒想看看——”
“你们天外，来什么东西。”
灰因影体贴在他心口：
“……我在。”
顾长生轻声：
“我知道。”
试炼场的真正试炼——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