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城的结构裂缝在顾长生面前缓缓打开。
不是门。
不是缝隙。
而是——
一段没有形状、没有方向、没有边界的“逻辑裂面”。
像世界的第一页被轻轻掀起，露出隐藏其中的第二层“底稿”。
灰因伏在顾长生怀里，小小影体却紧张得发抖。
影尾缠住他的腕，不肯松开半寸。
顾长生摸着它的影头：“怎么了？”
灰因影眸缩得极小，像是被深渊盯住的小兽：
“……里面……很痛……
那里……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
那里……有……吞影的……东西……”
顾长生抱紧它：“你不去，我就不进去。”
灰因轻轻摇头，用影脸贴着他的胸口：
“……你会进去的……
你一定会进去……
我……
想跟着你……
但是……很痛……”
顾长生第一次意识到：
灰因害怕的不是天外城。
而是“结构裂城内部的某种东西”。
那东西，比天外城更让它恐惧。
命外阵线也感受到了那种压迫。
血痕修士一靠近裂城门，就被“结构之风”吹得命线颤抖：
“啊——！！！
我的命线被……被格式化了！！！一点点消失！！！”
老人拉住他：“别靠太近！裂城的第一层……连‘存在’本身都会被写掉！！！”
S-17号男人面色铁青：
“这根本不是城市……这是天外城的逻辑底层……凡界生物不该踏足的地方！！”
S-19号女人后退，满手发抖：
“顾长生……我们跟你走……真的会死在里面……”
魔族幼体哭着藏在顾长生衣角后面：
“顾哥哥……我怕……里面……好黑……
不是影的黑……
是……吞人的黑……”
顾长生看向那片“裂面”。
那里没有黑。
没有光。
没有形状。
但却比任何深渊更可怕。
他抱紧怀里的灰因。
灰因影体轻轻抬头，影脸贴着顾长生的下巴：
“……我……可以走……
只要你抱着我……
不放……”
顾长生：“我一直抱着你。”
灰因影尾缠得更紧，影声小小地说：
“……那我不怕了……”
就在顾长生准备迈步进入裂城时——
结构层深处突然“响起”一声轻轻的敲击。
不是声音。
是“权限”。
像有人在另一端轻轻叩门。
命外阵线集体被惊得僵住。
血痕修士：“天外城又来了？！！”
老人喘道：“不……不是权限……这敲门的频率……更像是……”
下一瞬——
裂城的外层突然轻轻闪了一下。
一道人影，从裂面中走出。
那不是光。
不是影。
也不是规则。
是“形体”。
顾长生第一眼就看出——
这一道身影，是“生命”。
但不是命外者。
不是序列。
不是权限使者。
而是……
一种满足不了天外城的稳定性，被驱逐出的存在。
那人走出来时，灰因突然浑身炸毛。
影刺全部冲起，影翼抖得厉害。
它尖叫般的低语：
“……不要靠近他！！
他是……裂城的……弃者！！
他……被天外城抛出去过！！！”
命外者整个队伍吓到后退。
老人脸色大变：
“弃者？！
裂城弃者是被天外城放弃的失败权体！！
靠近他会沾染‘数据腐蚀’！！！
那比死亡更惨！！！”
血痕修士拔腿就往顾长生后躲：
“顾兄弟！！！这玩意儿比权限还恐怖！！！”
顾长生却站住了。
因为那人影……在盯着他。
不是敌意。
而是一种……
像见到希望一样的盯。
那人影的声音像被磨碎的世界发出的轻响：
“……你终于来了……”
顾长生警惕：“你是谁？”
那人影抬起头。
没有眼睛。
只有一对被天外城撕碎又重新拼接的空洞。
他低声说：
“我是……
天外城第七权限使徒的……
残骸。”
命外者瞬间吓到魂飞魄散。
老人尖叫：
“七……第七权限使者？！
你是天外内部的……最高执权者之一？！
你怎么会在裂城外出现？！！
你……不是应该在权限塔里吗？！！！”
灰因影体颤到极致，紧紧抱着顾长生：
“……他被……吃了……
被天外城自己吃掉了……
留下的……只有‘弃者’……”
顾长生皱眉：“为什么找我？”
那残破的“第七权限使者残体”抬起头——
第一次出现“人类般”的神情。
“因为……你是唯一能……破开裂城的……
不可触碰者。”
“顾长生。”
顾长生眯起眼：“你认识我？”
残体轻轻点头，身体在震动：
“天外城……所有权限都在看你。
你的名字……在结构里闪得太亮……
亮到我们这些‘被丢掉的权限’也能看到。”
灰因影体揪着顾长生的衣襟，紧张到极点：
“……不要靠近他……
他是被‘核心层’吞了一半的怪物……
被天外城遗弃后……
只剩下对‘自由’的渴望……”
残体嘴角微微抽动——
像笑，又不像笑：
“我确实……是怪物。”
“但顾长生。”
他抬起那只破碎、却仍带有权限纹路的手：
“你抱着的那只……影渊王溯。”
灰因影体全身僵硬，影头埋进顾长生胸里。
“……不要……叫我……溯……”
残体却继续说：
“你们两个的‘组合’，已经让天外城无法承受。”
“结构城内部……将因你而震动。”
顾长生盯着他：“所以？”
残体低声：
“所以——
我来带你们走真正的路。”
命外者：“真正的路？！”
残体伸出指尖，指向那道裂开的深渊之门。
不是第一道裂城入口。
而是——
裂城的隐秘下层。
他低声说：
“顾长生。
影渊之溯。”
“跟我走。”
“我知道影渊灭亡的真相。”
灰因影体突然后退半寸，影声刺痛：
“……不……不要听他……
他是……假的……
是被天外城……咬烂的东西……
他的记忆……都是毒……”
残体却抬起头，第一次露出真正属于“天外高权体”的威压：
“孩子，你怕我……
是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真话。”
灰因影体尖叫：
“不！！！别靠近他！！！”
顾长生抱住它，让它缩在自己怀里：
“灰因，别怕。”
残体嘴角轻轻裂开：
“顾长生，你必须听我。
否则……”
整个结构城突然震动。
残体低声：
“——天外城，会重新来杀你们。”
顾长生眯眼：“你来干什么？”
残体的声音，冷得像碎裂的权限：
“带你们……
去见影渊王座的遗迹。”
“去看——
影渊灭亡的真正原因。”
灰因影体全身冰冷。
顾长生抱紧它。
然后看向那个残体。
他说出的第一句话是：
“带路。”
残体身体一震，仿佛难以置信。
而顾长生的声音沉稳到像决死：
“无论真相是什么……
我都会带灰因走到底。”
灰因影体轻轻抬头，影声颤抖：
“……你在哪里……
我……就在哪里……”
结构裂城的深层大门轻轻颤开。
顾长生抱着灰因，踏进去。
命外者阵线紧随其后。
残体跟在最后，轻声：
“欢迎……来到裂城的真正入口。”
“影渊的灭亡遗迹——
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