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开始尝试定义接力承载的那一刻,
偏离域里的空气,变得异常紧绷。
不是压迫。
而是——
一种被注视、被衡量的感觉。
规则不再只是反应。
而是开始主动划线。
命界中,一些原本模糊的区域,被强行标注出边界。
某些节点,被赋予新的“判定标签”。
接力发生频繁的区段,开始出现统一的反馈倾向。
世界在做一件事。
——把接力,拉进可描述的范围。
因为一旦可以描述,
就可以管理。
可以限制。
可以取缔。
她站在上层,低声说:
“它要给接力一个名字。”
顾长生点头。
“而一旦被命名,
就不再是灰区。”
偏离域里,第一个变化很快出现。
当三个人连续完成一次接力后,
环境并没有立刻崩坏。
可在下一次轮换时,
其中一人的承载极限,
被提前触发了。
不是因为他更弱。
而是因为——
世界开始“平均化”压力。
不是共享。
也不是同步。
而是——
假设存在一个隐性整体。
这是假定义。
世界在用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
把“接力”解释为——
延迟的共享。
一旦这种解释成立,
世界就能顺理成章地拒绝它。
那名幸存者,在这一刻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它在假装我们是一个整体。”
他说。
不是愤怒。
而是判断。
如果世界成功把接力定义为“群体共享”,
那么——
偏离域之前所有的绕行,
都会失效。
世界就能合法地封堵。
她轻声说:
“这是概念战。”
顾长生点头。
“而且是世界最擅长的那种。”
偏离域里的人,开始第一次主动应对“定义”。
不是反驳。
不是声明。
而是——
行为上的拆解。
他们刻意打破连续性。
接力不再形成明显链条。
轮换顺序被打乱。
甚至有人主动承担更多重量,
让整体表现得更加不均衡。
不是为了效率。
而是为了——
否定‘整体性’这个假设。
如果世界认为存在一个隐性整体,
那就让这个整体,看起来彻底不成立。
她看见这一幕,低声说了一句:
“他们在反定义。”
顾长生回应:
“不是用语言。”
“是用不可归纳的行为。”
世界的规则,在这一阶段,变得异常频繁。
试探。
校准。
再试探。
可每一次判定,都无法稳定复现。
因为接力,正在不断改变形态。
它不是一个方法。
而是一种——
适应性的生存反应。
世界试图抽取模式。
却发现——
没有模式。
只有不断变化的应对。
这让世界的记录系统,第一次出现了内部冲突。
同一类行为,
在不同样本中,
给出完全不同的结果。
——有的成功。
——有的失败。
——有的延缓。
——有的崩溃。
无法收敛。
她轻声说:
“世界最怕的,
不是反抗。”
“是——
无法收敛的现象。”
顾长生点头。
“因为无法收敛,
就无法压缩。”
世界试图下一个定义。
它开始把接力描述为——
高风险临时应对。
这一次,不是否定。
而是降级。
如果接力只是“临时”,
那就意味着——
它不可持续。
一旦被贴上这个标签,
世界就可以合理预期其失败。
偏离域里的反应,却出乎世界意料。
他们并没有反驳“临时”。
而是——
接受了。
不是妥协。
而是——
把“临时”,当成一种常态。
他们不再追求长期稳定。
不再期待永久方案。
只在乎一件事——
这一次,能不能撑过去。
下一次,再说。
这种态度,让世界的降级策略,
第一次失效。
因为世界预设的,是——
你想要长期。
而他们回答的是——
我只要现在。
记录系统中,第一次出现了一条极其刺眼的注释。
——【行为目标无法抽象为长期函数。】
她看着这条记录,低声说:
“世界失去了对‘未来’的抓手。”
顾长生回应:
“因为他们拒绝用未来,
换取现在的合法性。”
定义之争,没有胜负。
世界没有成功命名接力。
偏离域,也没有形成统一话语。
可有一件事,已经无法逆转。
——世界的定义权,
第一次遭遇了不可管理的现象。
风在偏离域中,
变得更加紊乱。
却依然没有停。
接力,仍在发生。
不是因为它被承认。
而是因为——
在没有更好方式之前,
它依然是唯一能让所有人
继续往前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