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在京城青灰色的砖瓦上。
苏清漪骑在马上,胯下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喷出一团白气。她身旁是夜玄凌,这男人即便脸色苍白,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身后,两辆囚车碾过石板路,车轮发出尖锐的声响。御药房总管王得禄缩在角落,旁边的蛊婆还在念叨着“不是我”。
街道两旁挤满了人。百姓们的眼神很复杂,有人看着苏清漪喊“药神救世”,也有人躲在门后,低声骂着“妖女乱政”。
苏清漪没在意这些。直到她的视线扫过长街尽头——那块“百草堂”的匾额斜挂在门框上。原本漆红的大门被烟熏得焦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木炭混合药渣烧焦的苦涩味。
“看来昨晚不仅是宫里热闹,我这老窝也没闲着。”苏清漪冷笑一声,翻身下马。
脚尖刚落地,后巷就传来“咣当”一声闷响。
那扇暗门被霍骁一脚踹飞,半扇门板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紧接着,霍骁手里拖着三个灰衣人走了出来,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们扔在苏清漪面前。
“苏提举!”霍骁的大嗓门震得屋檐下的麻雀乱飞,“这几个孙子正躲在灶房熬假安魂汤!俺瞅着颜色不对,他们往里头掺了曼陀罗粉,准备混进送往太医院的药车里!”
那锅药渣还在冒着热气,散发出甜腻得让人头晕的味道。
苏清漪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根玻璃棒搅了搅那团黑乎乎的残渣,凑近鼻尖轻嗅。
“曼陀罗、天仙子,还有少量的颠茄……”她眯起眼,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地上发抖的三人,“这配方挺眼熟,北狄萨满用来搞通灵仪式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看来御药房整锅汤都馊了。”
围观的百姓瞬间炸了锅。“北狄毒药?”“这可是通敌的大罪啊!”
苏清漪站起身,打了个响指:“来人,把地窖里的东西抬出来。”
几个伙计手脚麻利地从废墟下的地窖里搬出几个贴着封条的陶瓮。
“啪!”
她随手抄起一块板砖,砸碎了其中一只陶瓮。清冽的液体流淌在焦黑的地面上,透着一股奇怪的化学制剂味。苏清漪拔下发间的银簪,往地上的积水里一探。
银针瞬间泛起幽幽的蓝光。
“这是我苏家先祖留下的净毒露。”苏清漪的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凡是掺了这种毒物的药材,遇之即显蓝光。怎么,还要我挨个给你们验验血吗?”
地上那三个灰衣人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在那诡异的蓝光映照下,一个个把头磕得砰砰响。
夜玄凌此时正倚在百草堂那根烧黑的门柱上,胸口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他捂着嘴低咳一声,指缝间渗出一丝血色。他那双眼睛却像鹰一样锐利,盯着苏清漪的背影,声音沙哑:“刚才谢影来报,户部查封的那七家涉事药行,账册流水的最终去向只有一个——济世堂。”
这三个字一出,苏清漪的瞳孔猛地一缩。
济世堂,那是她继母娘家的产业。在原着小说里,这家药铺早就因为卖假药倒闭了。可现在,它不仅活着,还成了北狄人在京城的暗桩?
剧情的蝴蝶效应似乎有些大了。一股火气窜上心头。
既然剧情乱了,那就别怪她掀桌子。
苏清漪踩着满地碎瓦,一步步登上百草堂残破的台阶。那一身被烟熏过的白衣,在晨风中竟有了战袍的感觉。
“砰!”
苏清漪从袖中掏出药神印,重重拍在焦黑的门框上,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街上的同行和百姓,目光所及之处,几个探头探脑的药铺掌柜下意识地缩回了脑袋。
“听好了!”
她的声音清冷如刀。
“自今日起,凡想要供药入宫者,不管是哪家药行,所有的方子、药材,都必须经过我百草堂的检验!没盖我这枚章的药,连皇城的墙根都不许碰!”
人群一片哗然。这简直是要垄断。
还没等反对的声音冒头,苏清漪手腕一抖,一点寒芒飞射而出。
“哆!”
一枚银针深深钉入街对面那块金漆招牌——正是“济世堂”的匾额。
“若有不服——”苏清漪指着那块微微颤抖的匾额,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便如此匾。三日之内,我要让他倾家荡产,底裤都赔光。”
人群的角落里,一道黑影压低了帽檐,在听到这话后身形一顿,随即悄无声息地退入巷尾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苏清漪收回目光,手指摩挲着药神印冰凉的表面,转头看向身旁的霍骁:“笔墨伺候,这京城的药行规矩,今天该改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