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23章 鬼楼血案，符渡怨魂
金光护体，幻象尽消。张灵溪踏着嘎吱作响的木质楼梯，一步步走上二楼。越往上，那股混合着血腥、怨恨与暴戾的煞气便越发浓郁粘稠，几乎凝成实质，压迫得寻常生灵难以呼吸。
二楼比一楼更加破败，走廊两侧的房间门大多损坏，黑洞洞的门口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之口。而那凄厉的哭泣与疯狂的嘶吼声，正从走廊尽头那扇虚掩着的、门板上布满深深刻痕的房间里传出。
张灵溪屏息凝神，巡阳使令牌在怀中微微震动，警示着前方极高的危险。他没有贸然推门，而是先以魂念小心探入。
魂念所见，让他心头一沉。房间内，景象惨烈——墙壁、天花板、地面，到处是喷溅状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一个身形虚幻、穿着染血睡衣的女鬼，被无形的锁链捆绑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她长发披散，面容扭曲，正发出绝望的哭泣。而在她对面，一个同样虚幻、但身形更加凝实、面目狰狞的男鬼，正如同困兽般疯狂挣扎，挥舞着虚幻的利爪，发出暴怒的嘶吼，不断冲击着束缚他的某种界限，试图再次扑向那女鬼。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对怨魂之间，地面上用鲜血绘制着一个早已干涸、却依旧散发着邪恶波动的简易阵法残迹——那纹路，张灵溪在藏经阁的邪书和噬灵邪玉上都曾见过类似的风格！是寂灭教团的手笔！
“原来如此……”张灵溪瞬间明悟。此地发生的凶杀案，恐怕并非简单的激情犯罪，而是被寂灭教团或其外围成员利用，刻意制造极端的怨恨与恐惧，用以滋养邪阵，炼制凶戾的怨魂！这男鬼已然被怨气和邪阵侵蚀，化作了只知杀戮的厉鬼，而那女鬼，则成了他永恒折磨的对象，源源不断地产生着绝望的能量。
“孽障！安敢如此！”张灵溪心中涌起一股怒意。寂灭教团视人命如草芥，行事如此歹毒，天理难容！
他不再犹豫，推开房门，踏步而入！
房间内的两只怨魂同时被惊动！那男鬼猛地转头，猩红的双眼死死盯住张灵溪这个“生人”，口中发出嗬嗬怪响，周身煞气暴涨，挣脱束缚的欲望更加强烈，竟暂时放弃了对女鬼的折磨，化作一道黑红色的影子，带着刺骨的阴风与浓烈的血腥味，直扑张灵溪！利爪直取其咽喉！
而那女鬼，则发出更加惊恐的哭泣，瑟瑟发抖。
面对厉鬼扑击，张灵溪不闪不避。他左手持巡阳使令牌向前一照，口中厉喝：“幽冥有序，邪祟退散！”
令牌白光绽放，如同在黑暗中升起的旭日！那男鬼扑来的身影撞在白光之上，顿时发出“嗤嗤”的灼烧声，冒起阵阵黑烟，前冲之势戛然而止，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被逼退数步。
但厉鬼凶性已被彻底激发，它不顾白光灼烧，再次凝聚煞气，更加疯狂地扑来！
张灵溪眼神一冷，知道单凭令牌震慑已难以让其屈服。他右手判官笔已然在手，体内《上清筑基功》灵力与一丝玉盘秩序之力急速流转，笔尖在空中飞速勾勒！
这一次，他绘制的并非刚猛的雷法或杀伐符咒，而是一道更加复杂、蕴含着“安抚”、“净化”、“解脱”真意的“太上洞玄清静度人符”！此符专为超度亡魂，化解怨念，引其归入轮回！
符成瞬间，清光湛然，如同月华流水，瞬间充满了整个血腥的房间。那疯狂扑来的男鬼，被这清光照耀，动作猛地一滞，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挣扎，周身的暴戾煞气似乎被抚平了一丝。而那个被捆绑的女鬼，哭泣声也渐渐低了下去，虚幻的身体微微颤抖。
“尘归尘，土归土，生死有命，何必执着？前尘恩怨，皆成过往，放下执念，方得解脱……”张灵溪口诵《度人经》全文，声音平和而悠远，蕴含着安抚神魂的力量，同时引动度人符的清光，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冲刷着两只怨魂。
那男鬼在清光与经文的作用下，挣扎得越发剧烈，时而暴戾嘶吼，时而抱头痛苦低吟，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内心斗争。它身上那被寂灭邪阵催生出的疯狂怨念，正在被一点点剥离、净化。
女鬼则渐渐停止了哭泣，抬起头，露出苍白但不再扭曲的面容，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解脱的渴望。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张灵溪全力维持着度人符与经文，魂力消耗巨大，额头已见汗珠，但他眼神依旧坚定。
终于，那男鬼发出一声长长的、仿佛解脱般的叹息，周身浓郁的血色煞气尽数消散，身形变得透明而平和，眼中的猩红也褪去，恢复了生前的清明模样。他看了一眼那女鬼，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与悲伤，随后又对张灵溪躬身一礼，身形渐渐化作点点白光，消散于空中——他已放下执念，被引入轮回。
女鬼见状，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对着张灵溪盈盈一拜，身形同样化作白光消散。
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血煞之气与怨念彻底消失，连墙壁上的血迹都仿佛黯淡了许多。只有地面上那个邪阵残迹，还散发着微弱的污秽波动。
张灵溪松了口气，感到一阵虚脱，但魂海中的玉盘却传来一阵愉悦的轻鸣，似乎因为成功化解巨大怨念、维护了阴阳秩序而获得了不小的滋养，修为又扎实地前进了一小步。他能感觉到，自己对玉盘之力的引导更加顺畅了一丝。
他走到那邪阵残迹旁，蹲下身，仔细查看。虽然阵法已被破坏，但从残留的纹路和能量气息判断，布阵者手段粗糙，更像是初学者或外围成员所为，但其核心的寂灭道韵却做不得假。
“看来，寂灭教团的触角，确实已经伸到了这些偏远城镇。他们是在遍地撒网，收集怨念与负面能量吗？”张灵溪心中忧虑更甚。
他取出一张“净天地解秽符”，将残迹彻底净化。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此地气机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阴凉，不再有那种令人不适的邪异。
离开鬼楼，夜色已深。张灵溪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寂的小楼，知道此间事了。但他明白，这只是一个开始。入世积功，斩妖除魔，巡阳之路，漫长而艰险。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找到寂灭教团在世俗中的据点或线索。或许，该去会一会本地城隍，或者，从那些被晦气缠绕的“古玩”渠道入手？
带着新的思绪，张灵溪的身影缓缓融入都市的夜色之中。
（第四卷 五斗米道·天师传承 第2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