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幽魂,数量反而变少了,但质量却高得吓人。
每一只游荡的幽魂,其散发出的气息,竟都堪比返虚境!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手持巨斧的魔神,时而变成口吐龙息的巨龙,似乎在演化着生前的模样。
看到夏侯这个活人闯入,这些强大的幽魂,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的光芒,咆哮着扑了上来。
然而,还不等它们靠近夏侯周身千丈,一股无形的领域之力,便将它们笼罩。
“不错的养料。”
夏侯甚至都懒得动手,只是心念一动,混沌道界便自行运转。
那些扑上来的返虚境幽魂,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强行分解、炼化,成了滋养道界的养分。
他一路走,一路吞噬。
所过之处,如同一台人形的净化器,将这片万古禁区的幽魂,清扫一空。
很快,他便抵达了这片星海的真正核心。
这里,没有任何幽魂,也没有任何星辰残骸。
只有一片绝对的虚无。
在这片虚无的中央,一个身穿古老帝袍,头戴平天冠的威严身影,正静静地端坐在一张由无数破碎神魂构成的王座之上。
他闭着眼睛,仿佛已经沉睡了万古。
但当夏侯踏入这片区域的瞬间,他那双紧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没有瞳孔,只有两片缓缓旋转的幽暗星云。
在那星云的深处,仿佛包罗了宇宙从诞生到寂灭的全部奥秘,万物轮回、众生生死的至高道理,都在其中无声地流转。
仅仅是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夏侯便感觉到,自己那经过混沌千锤百炼,坚固到足以无视合道威压的道心,竟在此刻,产生了一丝无法抑制的动摇。
仿佛一座万古不化的冰山,在面对一颗能够融化万物的恒星时,第一次感觉到了何为“渺小”。
合道巅峰!
这道盘踞于此,不知多少岁月的残存意志,其生前的境界,毫无疑问是站在了这方凡俗世界的顶点!
“外来者。”
一道宏大而古老的声音,直接在夏侯的灵魂最深处,轰然响起。
那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如同亘古不变的天道在陈述一个事实。
“此地,非生灵应许之地。”
“退去。”
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并非命令,也非威胁,而是一种至高规则的宣告。
就如同水往下流,火向上烧一般,理所当然,不可违逆。
万里之外,那艘早已退到安全距离之外的玄铁飞舟,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猛地剧烈一震。
船身上刚刚修复的阵法符文,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拂过,光芒瞬间黯淡,紧接着便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寸寸碎裂!
“噗!”
船上的陈刚、赵四等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
他们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座无形的神山狠狠压住,连思维都近乎停滞。
他们甚至听不到那声音的内容,仅仅是其逸散出的道韵,就让他们如遭雷击,道基欲裂。
“老……老大……那……那是什么……”红发青年七窍流血,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陈刚骇然地望着那片已经化为绝对虚无的星海核心,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无法形容自己感受到的东西,那是一种超越了他认知极限的“存在”。
如果说夏侯是深不见底的汪洋,那么此刻苏醒的,便是承载着这片汪洋的整个世界!
“别看!别想!收敛心神,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陈刚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嘶吼。
众人闻言,连忙闭上眼睛,拼命运转静心法诀,却依旧无法阻挡那股源自生命层次最深处的战栗。
而在风暴的中心,夏侯承受的压力,是他们的亿万倍。
他抬起头,迎着那双足以让星辰失色的星云之眼,平静地问道:“若是我不退呢?”
这合道巅峰的意志,对于混沌星核而言,是无法想象的大补之物。
若是能将其吞噬,自己的混沌道界,或许能一举完成从虚幻到真实的终极蜕变。
这个诱惑,他无法拒绝。
毕竟对方,只是意志,不是真身。
而且夏侯也给自己留了退路,不碰一下,心里不得劲。
那帝袍身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为夏侯的选择感到意外。
“那便,留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虚无空间,猛地一颤。
一股超越了法则,超越了规则,纯粹由“意志”构成的无上伟力,从四面八方,朝着夏侯,泰山压顶般碾压而来。
在这股意志面前,夏侯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强大的修士,而是一只被困在琥珀中的蝼蚁,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宇宙,在自己的视野中,缓缓崩塌。
他那无往不利,足以隔绝万法的混沌道界,在这股纯粹的意志碾压下,竟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笼罩周身的灰色光芒,被疯狂地压缩,从最初的千丈,到百丈,再到十丈……最终,被死死地压制在了不足三尺的范围之内,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
“这就是……合道巅峰的力量?”夏侯的心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自己托大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差距,而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
就像是画中的老虎,永远无法理解画师为何能一笔定其生死。
但他并未束手待毙!
“战!”
一声怒喝,自他口中发出。
他体内的混沌星核,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既然道域被压制,那便用最纯粹的力量,来打破这囚笼!
“混沌开天拳!”
他将全身的力量,汇于右拳,向前猛地轰出。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仿佛一个全新的宇宙,正在他的拳下,艰难地诞生。
这是他融合了自身对混沌、生灭所有理解的至强一拳!
然而,面对这足以打爆星辰的一拳,那帝袍身影,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晶莹如玉,仿佛是世间最完美艺术品的手指。
对着夏侯的拳头,轻轻一点。
“嗡——”
夏侯那蕴含了开天辟地之力的一拳,在触碰到那根手指的刹那,便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