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空气凝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唐笑笑盯着那箱中的甲胄、账册以及那枚刻着无灯宫灯的令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私藏军械!前朝遗老!
这八个字如同丧钟,在她脑中轰鸣。原主那个蠢货,知不知道自家老宅底下埋着这么一颗足以诛九族的巨雷?!不,她肯定不知道,若知道,恐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或者拿去讨好三皇子了。
那么,引她来此的人,其心可诛!这根本不是帮忙,这是要把她和姬无夜往死里坑!
“夫人……”身旁的护卫首领声音干涩,显然也深知此物厉害,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电光火石之间,前世作为金融博主处理危机公关、应对突发舆论事件的记忆本能般苏醒。恐惧被强行压下,大脑cpU开始超频运转。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首先,评估形势:
1. 证据确凿,无法抵赖。 东西就在这里,一旦曝光,就是铁证。
2. 动机不明。 送信人目的未知,可能是陷害,也可能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提醒”或“考验”。
3. 时间紧迫。 对方既然引她来,很可能留有后手,随时可能“揭发”。
其次,制定策略:
上策:危机变转机,祸水东引。
中策:彻底销毁,死无对证。(风险:可能留下痕迹,且无法弄清背后阴谋)
下策:隐瞒不报,坐以待毙。(等于把刀柄递给敌人)
几乎在瞬间,唐笑笑就排除了中下两策。销毁?这么多军械,动静太大,且若对方有备而来,销毁便是心虚的证据。隐瞒?更是自寻死路。
唯有上策!将这致命的发现,变成反击的武器,甚至……功劳!
思路瞬间清晰。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声音刻意压得低沉而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听我命令!”
所有护卫精神一振,目光聚焦于她。
“甲胄、兵器,原封不动,一件不准碰!账册、信件、令牌,全部带走,但要小心,不得留下指纹……呃,不得留下手印痕迹!”她迅速下令,“将这里恢复原状,务必看起来无人动过!要快!”
护卫们虽不明所以,但见她如此镇定,立刻依言行事。有人取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布帛,小心翼翼地将所有账册信件包裹起来,连同那几枚令牌,装入一个空箱。其余人则迅速将搬出的杂物小心翼翼地挪回原位,尽量还原之前的破败模样。
唐笑笑自己则快速翻阅着几本关键账册,金融分析师的功底让她迅速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某些代号、模糊的日期、以及几笔异常庞大的资金往来,虽然隐晦,但指向性似乎并非完全无迹可寻。
“够了!”她合上账册,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撤!”
众人迅速退出密室,护卫首领熟练地复位机关,地砖缓缓合拢,灰尘落下,掩盖了最后一丝痕迹。杂物被尽量按照记忆堆放回去。
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破败的杂物间恢复了死寂,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唐笑笑带着那只装满“纸面证据”的箱子,在护卫的严密保护下,迅速离开了唐家老宅。她没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命马车驶向一个地方——姬无夜名下,一处位于城南、看似普通却守卫极其森严的别院。
这是姬无夜早就告知她的紧急联络点和安全屋之一。
抵达别院,她立刻进入密室,屏退左右,只留下绝对忠诚的周管事。
“王爷现在何处?可能联系上?”她急声问。
周管事面色凝重:“王爷今日被陛下召入宫中,商议……三皇子身后事及边境防务。此时恐怕不便联络。”
唐笑笑心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皇帝正在盛怒和多疑之时,姬无夜身处宫中,更是敏感。
不能等!必须立刻行动!
她看着那箱烫手的证据,脑中飞速构建着计划。
“周管事,立刻办三件事!”她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第一,挑选两名绝对可靠、身手顶尖的暗卫,我有重用,要他们立刻来见我!”
“第二,准备一份‘投诚状’,以……以已故唐老爷(原主爹)心腹旧部的口吻写,就说深受唐老爷厚恩,不忍见其女被奸人利用,特冒死举报唐家老宅藏有违禁之物,怀疑与近日京城风波有关,请朝廷明察!”
周管事眼中闪过惊异,但立刻领命:“是!老奴亲自执笔,定模仿得惟妙惟肖!”
“第三,”唐笑笑目光冰冷,“准备好马车,等我命令,随时准备将这份‘投诚状’和……一部分‘不那么关键’的账册副本,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夫人想送到……”周管事试探地问。
唐笑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大理寺?不,太慢。刑部?水太浑。直接送到……京兆尹衙门!敲登闻鼓,越大张旗鼓越好!”
京兆尹负责京城治安,接到这种涉及谋逆大案(哪怕是举报)的状子,绝不敢隐瞒,必须立刻上报,而且会因为想抢功而动作迅速。这潭水,她要把它彻底搅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唐家老宅那个“罪证现场”去!
周管事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主动引爆,但掌控引爆的方式和时机! 这是险棋,但也是目前唯一能抢占先机的办法!
“老奴明白!”周管事肃然应下,立刻转身去安排。
不多时,两名气息内敛、眼神锐利的暗卫出现在密室。
唐笑笑将那份她亲手挑选、涉及一些模糊代号和资金往来,但隐去了最关键信息(如宫灯令牌)的账册副本,连同那封伪造的“投诚状”封在一个普通木盒里,沉声吩咐:
“你们二人,负责将此物送至京兆尹衙门。一人去敲登闻鼓,递交状纸后立刻隐匿。另一人,在远处观察,留意是何人接手,后续有何动静,特别是……有无形迹可疑之人试图接触或阻拦。注意安全,一旦有变,即刻撤离,不必纠缠。”
“是!夫人!”两名暗卫毫不犹豫,接过木盒,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
安排完这一切,唐笑笑才仿佛脱力般靠在椅背上,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她看着密室里剩下的那箱真正致命的原始账册和令牌,心脏仍在剧烈跳动。
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朝廷的目光会迅速聚焦唐家老宅。那个密室藏不了多久。
她必须在那之前,和姬无夜通上气,准备好下一步的对策。更重要的是,要从这些原始证据里,找出真正能指向幕后黑手、或者能用来谈判保命的关键信息!
“姬无夜……你可得快点从宫里出来啊……”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冷的宫灯令牌。
就在她心焦如焚之际,密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夫人,”周管事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王府传来消息,王爷……回府了,而且,带着圣意。”
唐笑笑猛地站起身!
姬无夜回来了!还带着圣意?
是福是祸?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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