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点自“万古空寂”深处睁开的血色星辰,并非真正的星辰,而是一双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眼眸!目光跨越虚空,冰冷、漠然,带着一种俯瞰蝼蚁、吞噬万物的古老意志,瞬间将唐笑笑和姬无夜牢牢锁定!
被这目光注视的刹那,唐笑笑只觉得周身血液几乎冻结,神魂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目光中蕴含的“空无”之意彻底同化、湮灭!连体内那新生的墟痕都剧烈震颤起来,传递出前所未有的警兆!姬无夜更是闷哼一声,周身剑气自主爆发到极致,如同炸毛的凶兽,死死挡在唐笑笑身前,试图斩断那无形的凝视,但他握剑的手,指节已然发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仅仅是承受这目光的余波,便已如此吃力!
这究竟是什么存在?!仅仅一道目光,竟恐怖如斯!
内心oS(唐笑笑): “完蛋!这仇恨拉得也太稳了!光是看一眼就要掉线重连了?!”
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威压之下,唐笑笑识海中那盏心灯,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源初火种更是剧烈跳动,散发出温暖而浩瀚的波动,顽强地抵御着那“空无”意志的侵蚀!
她不能退!身后就是守墓族圣地,就是万千刚刚立下盟约的生灵!
她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非但没有收敛源初气息,反而将其催发到极致!同时,她福至心灵,不再仅仅释放气息,而是尝试着,将一缕融合了心灯意念与源初生机的神念,如同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双血色眼眸!
不是攻击,不是挑衅,而是……沟通!是询问!
“汝……为何……惊醒……沉眠……”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无数世界寂灭之音汇聚而成的意念,如同滚滚雷鸣,直接轰入了唐笑笑的识海!这意念并非语言,却直接表达了含义,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以及……一丝察觉到“美味”的探究。
它果然能被沟通!
唐笑笑精神一振,立刻以神念回应,将自己的意念尽可能清晰地传递过去:“晚辈无意惊扰前辈沉眠!只因外界‘蚀界’入侵,魔物肆虐,危及此方天地安宁,晚辈与众盟友不得不奋起抵抗,能量波动或许……波及了前辈。”
她刻意强调了“蚀界”二字,并将己方放在了“守护家园”的位置上。
“蚀……界……”那古老意念似乎思索了一下,随即传递来一股更加清晰的不屑与……厌恶?“窃取……寂灭……之力的……窃贼……肮脏……的……虫子……”
它果然知道蚀界,而且似乎颇为鄙夷!
唐笑笑心中稍安,连忙趁热打铁:“前辈明鉴!正是这些‘窃贼’与‘虫子’搅扰了此地的宁静!晚辈身负一丝微末源初之力,愿与众盟友携手,驱逐这些肮脏之物,还此地清净!望前辈……行个方便?”
她试图将对方的注意力引向蚀界这个共同的“敌人”。
然而,那古老意念沉默了片刻,血色眼眸中的“饥饿”感并未消退,反而更加清晰地锁定了唐笑笑:“源初……生机……美味的……补品……交出……汝……可活……”
它根本不在乎蚀界如何,它在乎的,是唐笑笑体内那精纯的源初生机!对它而言,这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谈判破裂!
唐笑笑心沉了下去。果然,与这种古老存在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它的思维模式与生灵截然不同。
就在她思考对策,甚至准备冒险将其引开时,那古老存在似乎失去了耐心。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吞噬光、声、空间乃至时间本身的恐怖吸力,猛地从那双血色眼眸的方向传来!整个“守望角”巨岩剧烈震颤,守墓族圣地的超级结界光芒狂闪,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远在圣地核心的守墓长老都脸色剧变!
它要直接吞噬!
姬无夜怒吼一声,将全部剑意与修为灌注于长剑之中,一道撕裂苍穹的千丈剑罡悍然斩出,试图劈开那无形的吸力!然而,剑罡没入前方的黑暗,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差距太大了!
唐笑笑被那吸力拉扯得向前踉跄,眼看就要脱离巨岩,被拖入那无尽的“万古空寂”!
危急关头,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无法力敌,无法沟通,也无法引开,那就……赌一把!
她非但没有抵抗那吸力,反而借助这股力量,将自身全部的心神,连同那缕与古老存在连接的神念,以及体内源初火种最核心的一丝本源生机,化作一点极其凝练的、蕴含着“守护”、“希望”、“传承”等正面信念的——心灵之光,如同逆向的流星,主动射向了那双血色眼眸!
这不是攻击,而是……传递!是展示!
将她从穿越至今,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一切——朋友的守护、盟友的信念、对抗蚀界的决心、对生机的眷恋、对未来的希望……将所有属于“生”的、积极的、温暖的意念,如同画卷般,强行展现在那古老存在的“眼前”!
同时,她通过盟约纽带,向所有前线的盟友,发出了最后一道,并非求救,而是……嘱托与宣告的意念:
“诸君……奋战!此间事……我来应对!若我不归……源初不绝,希望永存!”
这是薪火传音!是以自身为烛火,传递信念!
轰——!!!
那点凝聚了唐笑笑全部意志与部分本源的心灵之光,瞬间没入了血色眼眸之中!
那古老存在的吞噬动作,猛地一滞!
血色眼眸之中,那亘古不变的冰冷与漠然,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冰层裂开般的……波动?
它似乎“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那纯粹“饥饿”的意志,似乎被这从未接触过的、属于“渺小生灵”的复杂情感与信念,干扰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一瞬!
姬无夜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把抱住因耗尽最后心力而彻底软倒的唐笑笑,身形暴退,险之又险地脱离了那股恐怖吸力的最核心范围,跌回了守望角巨岩的内侧边缘!
而那双血色眼眸,在短暂的停滞之后,缓缓……闭合了起来。连同那恐怖的吸力与冰冷的“饥饿”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没于“万古空寂”的绝对黑暗之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留下瘫软在姬无夜怀中、气息微弱到极点的唐笑笑,以及他劫后余生、剧烈跳动的心脏,证明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圣地危机……暂时解除了?
守墓长老和所有感知到这一幕的人,都久久无法回神。
唐笑笑最后那舍身传递的“心灵之光”与“薪火传音”,究竟让那古老存在看到了什么?又为何会使其退去?
无人知晓答案。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身负源初的少女,又一次,以她自己的方式,创造了奇迹。
姬无夜紧紧抱着怀中昏迷的人儿,感受着她那微弱却顽强的生机,抬头望向那片重归死寂的黑暗,眼神深邃如渊。
有些东西,似乎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