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人对陈文的阿谀奉承,陈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在将来,这种情况只会更多,所有人会以结交陈文为荣,而自己势将会遭到陈文的日后算计,且不局限是势力这方面的打击,更有可能是人身安全上的打击,可偏偏在于,他还有一点反抗的手段,家族里的人都会站在陈文的那边。
他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闷酒,思索要不要找个理由将自己发配到边疆,虽然没办法再获得家族的帮助,但最起码的,他不需要再受这些窝囊气。
“被别人压着一头的感觉很不好吧。”李旬念不咸不淡地说,目光放在陈文之上,“无人在意,获得不了修行上的帮助,就连国王的女儿也有可能会被别人抢走,可悲的是,在困境中,没有任何人会可怜你,你只能像是老鼠一样无人在意的死去。”
“哈哈,你的言语还真是刻薄。”陈武并不在意李旬念所说的话,这些人丑恶的嘴脸让他有些麻木。
“但这就是现实对吧,陈文成为了浩瀚圣者,风头无限,所有人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他转,他会获得陈家乃至整个天羽国最好的资源,林天纵会想办法将林思言许配给陈文,他会站上权力的巅峰,而你却只可以无能为力的看着,不。”他顿了顿,“你也看的权利也没有,在这一过程中你就会死去,按我所知,在你弟弟没有成为源者的这一段时间,你没少算计他,而如今轮到他,他一定比你做到更绝,他的眼中藏着雄狮的隐忍,而你是他成为陈家继承人唯一的障碍,他一定会杀了你。”
“史官,如果你今天坐在我旁边只是想数落我,那你做到了,我称不上他的障碍,我陈武没有天资,我认输。”陈武说着坦荡。
“但是你不服气,对吗?”他说着,看看周围,现场人多眼杂,没有人会注意他,林天纵需要牵制库汗,他不能将心力放在李旬念的身上,于是他便压低分贝继续说道,“那些光芒本来应该是你的,他陈文只是运气好,如果你想要重新让那些光芒照耀在你身上,你就必须除掉他,可你没办法,但是我可以,我可以让你成为陈家的唯一继承人。”
陈武举起的酒杯僵住了,他不动声色的看看周围,在确保没有眼睛盯着他时,他才缓缓开口,笑着说:“他是我的弟弟,他能够成为浩瀚圣者也是我们陈家千百年修来的福分,杀掉他对我们陈家没有半点好处。”
“但是对你有,不是吗?成为陈家的继承人也就代表无数的修行资源,成为六阶或七阶源者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李旬念很清楚怎么抓住别人内心的欲望,“我们的时间不多,今天过后你可能就没有机会见到我,所以请不要保持你那无谓的矜持。”
听完,陈武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帮你,是做一场交易,我替你杀掉陈文,而你帮我杀掉林天纵。”李旬念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
而陈武则是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他甚至怀疑李旬念是不是喝醉了,不然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可笑的话,但他还是强行保持平静,“你没有在开玩笑吧,按照我的想法,杀掉一个低阶的浩瀚圣者远比杀掉一个七阶源者要轻松得多。”
“但是由你直接杀掉陈文,你没有办法妥善处理好之后的事情,而如果杀掉林天纵,不仅善后的事情少了,你还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到时别说是陈家了,就连天羽国都有可能变为你的统治。”李旬念面无表情,保持绝对的平静,让别人看不出异样。
“哦,怎么做?”陈武饶有兴趣,想听听这个疯子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胡言乱语。
“去找库汗,我知道他卡在七阶境界已经数百年了,这么多年的经商也只是为了能够收集足够多的修炼材料,告诉他,我手上有一个七品恒定模块,如果他能够处理掉林天纵,那七品恒定模块就能够给他,这个模块足够让他突破八阶了。”李旬念看向库汗,他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对林天纵造成威胁的人。
“凭他的能力好像不足吧。”
“到那天他自然会想到办法,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我们,请你果断一点,这是你此生唯一能够逆转人生的机会。”李旬念抿了一口酒,“如果你觉得你能够独自杀掉陈文,那后果你是无法承担的,如果你想要翻身,你唯一的机会就是与我合作。”
李旬念的话就像是一团野火,将陈武心中的那团欲望勾起,而且让其像是野草一般熊熊燃烧。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陈武问道,他不想要在未来的一辈子都被陈文踩在脚下,基于现在的情况,他只能与李旬念合作,哪怕对方可能只是一个疯子,或者是陈文的探子他也不在乎。
“在他经历四阶天劫之时,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也是我唯一的机会,如果他成功晋升至五阶,那未来你只会迎来一波接着一波的打压。”
“我要怎么做。”
“很简单,保护你的弟弟尽快到达渡劫之日,到那一天,林天纵一定会主动承担天劫守护人的职责,而你需要动用你的人脉,尽可能让我成为天劫守护人。”李旬念顿了顿,看向众星捧月的陈文,“最重要的一点,活到那一天。”
……
“殿下,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来宾吗?”库汗收回源星之息,不满地问。
“库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天羽国再怎么说,在中土世界也有着不小的份量,轮不到你一个外乡人在这胡作非为,如果你再敢放肆,你别怪我不客气。”林天纵语气严肃,杀意毫不掩饰,杀掉库汗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七阶之上亦有差距,而他和库汗之间的差距远不是一阶和三阶这等渺小,那是需要天资以及无限材料才能弥补的鸿沟。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库汗撇撇嘴,他也知道自己和林天纵之间的差距,并没有还嘴。
但从陈文那强烈的反应来说,他还是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诈,不过林天纵在此,他没办法验证真假,只能看未来陈文的修炼速度来验证真假。
接下来又是一些阿谀奉承以及几乎是让陈家白赚的商单,为了搭上陈家这条大船,他们就连准备献给林天纵的礼物也给了陈文。
无数珍贵的修行圣物尽数奉上,各种华丽的奢侈品摆在台上,如此大出血的阿谀奉承只是为了能够让陈文记住自己的名字。
库汗送出的是五品圣物材料深海遗珠,这是很多高品水属性圣物的必备材料,通常只有那些在海底里活了数千年的贝壳才有可能形成一颗,虽然没有危险,但难在稀有,一颗的价值至少在十五万颗源星石。
“谢谢。”陈文强行压住内心的喜悦,他必须表现出浩瀚圣者那般高贵与高冷,而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林天纵送出的是海洋民族,这是对陈文最好的圣物,只要身处海洋之中,他也就能够拥有无限的源星之息,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他一战。
“陈文,切记,成为浩瀚圣者之后,将会有无数人视你为眼中钉,他们会想尽办法杀了你,在天羽国,我能够尽可能保证你的安全,但如果出去历练,无数宗门会在第一时间对你进行绞杀。”林天纵嘱咐道,“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在修为提升至五阶时才考虑去做别的事情,这段时间并不会太长,毕竟你是浩瀚圣者嘛。”
林天纵这段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也怀疑陈文究竟是不是浩瀚圣者,但考虑陈家的面子,他并不能明说,只能这样旁敲侧击。
“明白。”陈文揣着明白装糊涂,点点头,“谢谢殿下对我的帮助,我定将不会辜负所有人的期望,让我们天羽国变得更加强大。”几年的隐忍让他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他畏惧林天纵,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当狼露出软弱,那只会像是野犬一般腐烂死去。
“记住,今天在场所有人的长相已被我们记录在案,若是今天的信息泄露,你们知道后果的。”林天纵厉声道。
又是一阵吹牛马屁,库汗觉得无趣,带着自己部下离去,而林天纵担心会生出什么意外,便吩咐林思言留下完成接下来应酬,自己则是带着李旬念离开。
离开陈讯的府邸,林天纵并没有直接采用位面传送回皇宫,而是依托着源星之息带着李旬念在天羽国上空巡视。
“这个国家美丽吗?人人安居乐业,没有歧视,没有压迫,老人能够得到赡养,孩童能够得到教育,女子有了自由,男子可以胸怀天下,他们不必被那些贫穷的现实所束缚,在我皇宫所能辐射的范围之内,所有人都拥有生老病死的能力。”林天纵的语气中带着自豪。
看过史书之后,李旬念对林天纵的了解加深了很多,首先,他所看到的那些华丽装饰以及奢侈的宫殿其实都是迫不得已。
那些外商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生物,若是他们见一个国家的政治中心都不够繁华,那他们怎么会放心和天羽国做生意?所以哪怕是担上昏君之名,林天纵也还是将这间皇宫建了起来。
第二点,在先前的天羽国其实并不算是一个外贸大国,这个大国的税收只有一半来自外贸,而还有一半则是田地,前几位君主几乎是将外贸资格也变为了私有制,国内只有少数几个权贵有资格对外经商。
是林天纵改变了这个局面,他是从平民中走来,深知一个道理,靠天吃饭是不长久的,一场天灾人祸足以摧毁一个安康乐业的村子,只有让大部分人发展外贸生意,让国内的源者比例提升,才能在天灾人祸到来之时有还手的手段,于是在他上位后,他第一时间就是先归拢一部分支持的贵族,随后开始大力打击那些守旧者,无论那些人是否在林天纵上位皇帝这件事上出过力,林天纵也一个不放过。
可以说,那段时间,雷厉风行的林天纵就是这些贵族的梦魇,只有少部分明事理的贵族能够苟且保全,就像是现在的陈家一样,他们就是在林天纵上台之后的才得以成为现在几乎是垄断局面的贵族。
“只可惜,人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我也不能,贵族们的势力超乎我的想象,他们的根脉远比我要想象的深,天羽国还有很多地方仍处于贫穷与压迫之中,我已经尽我最大可能的造福他们,可还是没办法完全消去他们的苦难,史官,你说我究竟要怎么做?历史能够给出我答案吗?”林天纵诚恳地问。
李旬念没有回答,他往下看去,那些平民在看见他们的君王之时并没有表现的像是奴仆一般卑躬屈膝,反之,他们像是对待朋友一样向天上的林天纵招手,打心底来说,这个国家除了贵族以外的人是不会讨厌林天纵的,是他让平民能够吃上饭,是他让平民不再需要看着源者的脸色而活,这一点,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抱歉,旬念史官,因为你的身份特殊,我始终没办法对你报以信任,至今为止,我仍不清楚为什么万道宗要派你来到这里记录历史,也不清楚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我可是一个七阶源者,就连这一点小事情我都没有办法做好,你让我怎么敢对你放下心。”
林天纵语气中充满自责,他懊恼为何自己会如此弱小,要让自己的国民始终生活在危险之间,“你的叔叔李天全不会对我的人民抱有仁慈,为了保护他们,我只能按照他所说的做,希望你能够理解。”
“记录历史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宿命,没有理由,或许就像是梁子所说的那样,太阳总要升起,对于它来说,这并没有任何理由,而是注定的规律。”李旬念语气淡然,“历史无法给出你所要的答案,它冗杂的文字可能就只是在告诉我们,往前看。”
林天纵忽然愣住了,这句话他好像从一个人的嘴里听过,那个人不是李旬念,不是李天全,然而他却有着与二人同样的眼神,这清冷的眼神林天纵从未在别人身上看过,这仿佛就是附着在这群人身上的烙印。
他忽然问道:“旬念史官,在来到天羽国前,你经历过什么吗?”
李旬念回道:“只是百年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