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的表达已经很清晰了,我对于自己的人生,有足够的自主权,我会努力对自己负责,你不要再站在救世主的位置上,就仿佛我需要你的救援,需要你才能够重获新生。”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由高到低的所谓怜悯和傲慢,只会让我觉得非常不舒服。无论我活成什么样子,无论我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我往后的路径,这都是我的事。”
“希望你不要突然站出来逞英雄,我希望你能够面对现实。在你还不知道的角落里,我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不是需要谁护着才能活下去的人了。”
江舒然真的不理解,程子琅就那么喜欢做救世主吗?
他自己的身份地位,他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土着,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慕容烈已经明显被挑衅到了。
这个男人在怒意极深时,根本就不表现。
程子琅还像是个演说家一样,说了那么多不该说。
江舒然在想,是不是她在自己的记忆中,过度美化了程子琅。
其实程子琅就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把他想的太好。
甚至把之前那段平静又祥和的生活,归咎成了他生命中最好的记忆。
所以她才会像现在这样幻灭。
江舒然不说话还好,她一说完话,程子琅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不成样。
此刻的江舒然,并没有给他留情面。
所以,她说的就是真心真意想表达的。
原来自己在江舒然的心目中,已经变成这样的人。
程子琅觉得挺可悲的。
“我不是想怎么样,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些,可你也知道我没办法,在多年之前,面对家人的威胁,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对策,就是让我们都不出那个小村落。”
“我是一个无能之辈,所以护不住你。”
江舒然慢慢舒出一口气。
说实话,有些事就不应该被反复提起。
这是创伤。
是不应该被明晰的过去。
“我从来都不认为那个时候的你做错了什么,在那个小山村里,你把我保护的很好,哪怕在很长时间之内,我一直在受委屈,但等到我们两个人确定关系后,我活得很好。”
“可是这种好,建立在我认为我们一辈子都不需要出山村,只要在那个地方生活,就能够安然无忧的好。这根本就不成立。对我而言,生活一直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我已经为了生活付出了所有努力,你是我的帮手,也是让我认为可以一起共建新生活的合作伙伴,我们两个人只是没有得偿所愿而已。但在我的心目中,你没有做错什么,就像是如今,其实我也没有认为你做错了。”
感受到慕容烈的目光,江舒然没有看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可能会认为,我还是之前的我,但我刚才已经表达过了,人都会变,我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永远都等着谁来救我,一开始我等来了你,后来我发现,蜜糖也是陷阱,活着不可能永远都不辛苦。我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我选择走了出来。”
江舒然盯着程子琅:“可是我说了那么多,我反反复复的说,无论是你还是慕容烈,你们都没有听到,你们都好像是故意把耳朵给塞了起来,没人认为我能够独立生存,没人认为我能好好活下去,你们都等待着,什么时候我向你们求助,然后当一个救世英雄,事实上,我就是不理解,我说的话就那么没有分量吗?我自己的人生自己都决定不了吗?”
说着说着,江舒然的眼睛都红了。
她知道,在古代,每个人或者说每个女人,不应该配一个男人,这样她的人生才算是完整。
可是无论是哪个朝代,哪一个时代,总有例外。
总有人是靠自己活下去的。
总有女人不需要什么老公丈夫,自己就过得很好。
她想成为这样的人,就那么难。
江舒然真觉得挺可悲。
可是这种可悲,可能就是她命运的交响曲了。
她只能选择不放弃抗争。
程子琅听到了江舒然的愤怒,感受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怒气,心中突然不是滋味。
是啊,他忘了,人都会变。
他去了京城以后,还不是变得浮躁,变得爱慕虚荣,变得好大喜功。
但他没有磨灭内心的想法。
他只是默默看着江舒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到这个男人的眼神,江舒然就知道她说再多的话,解释再清楚,没有人会听的。
这个世界的女人就不该有发言权。
她觉得挺可悲的,所以就没有了力气。
“你把他送走吧,也不要惩罚他,就把他当成疯子吧,他伤害不了我,也伤害不了你,我不希望你的身上再沾上什么鲜血,我们两个人要是想和睦相处,至少你不该惩治一些无辜之人。”
江舒然看着慕容烈,平静地开了口。
慕容烈会不会听她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因为被人当成一个不完整的对象,已经非常生气了,慕容烈听不听都无所谓。
慕容烈倒是没有下她的面子,他淡淡盯着程子琅:“把他拖出去吧。”
“我会派暗卫跟着你,你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发觉,到时候你受伤了,你的家人也受伤了,你还见不到江舒然,如果你想要的是这样的结局,那你就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程子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塞住了嘴。
他被硬生生拖了下去。
直到人走了,江舒然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也回房休息了。”
慕容烈盯着她:“刚才你对程子琅说的话,或许主要是想说给我听吧,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看轻过你,你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你不是想要待在深闺里做怨妇的人。我为什么还要用平淡的眼光去看一个奇人?更何况我对你有意,所以你不必武断的认定这世上没有懂你的人,我虽然懂不了太多,但还是懂一些。”
江舒然觉得特别特别的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