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遥收回无人机,随即放回空间。返回到队列,他顺手又“变”出一支微光手电,用黑布笼罩,按下开关,一束凝聚而毫不刺眼的光柱打在地面。周围士兵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能于掌心凝聚月华的神器,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迅速勾勒出涵盖主营、辎重区、粮车阵乃至庞大马群区域的简图,明暗哨以及巡逻队的路线。
“都看清楚了!”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人,是放火!烧掉鞑子的粮食!”
他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几名小队长,树枝重重地点在粮车的位置。
现在我来布置任务:
“王队长”,任风遥用手一指,王二狗立即近前悄声道“在!”。
“将所有兵士分成八组,速到这些阵位!”任风遥指着地图周边道:
“记住三条军令!”他目光如炬,扫过每一张紧张而又兴奋的脸,“第一,散开到鞑子大营六百步外,找好撤退路线。第二,看见敌营粮草堆燃起大火,同时朝营地方向开枪,不须瞄准,只是齐射三轮,动静闹得越大越好!第三,射击完毕,即可转身撤离,不准回头,不准恋战,去到这里集合!”
任风遥指向来路的一片密林。
他没有解释原因,但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置疑。
王二狗不敢怠慢,迅即开始分组,八支小队如同离弦的利箭,悄无声息地没入周围的黑暗,沿着清军庞大营盘的外围,向预定位置悄然摸去。
待小队散开后,任风遥心念之间,从空间仓库中取出了一架Freefly Systems Alta 8——一款八旋翼重型无人机,动力更强劲,但噪音相对较低。他直接操作,令无人机爬升至近200米高空。雷万钧发现,此时传来的声音仅是一种低沉、持续且来源不明的“嗡嗡”声,仿佛来自云层之后,又像是地底传来的闷响。
清军大营边缘,一队巡逻的巴牙喇兵停下了脚步,领头的小旗官侧耳倾听,眉头紧锁。
“什么声响?”他问手下。
一个老兵仰着头,在夜风中努力分辨:“像是……大群野蜂?又像是……磨坊水车坏了轴?”
“胡说八道,这荒郊野岭哪来的磨坊!”小旗官斥道,但眼神里也充满了困惑,“都机灵点,感觉有点邪门!”
跨代必然产生认知错位。他们永远想不到,这“邪门”的声音正来自他们头顶。Alta 8的下方,吊挂着一个经过改装的10加仑军用油桶,桶内装的不仅是汽油,更是任风遥精心调配的“恶魔之血”:汽油为基础,掺入大量磨碎的橡胶颗粒增加粘稠度,以及更致命的白磷颗粒和铝热剂粉末。
无人机潜行进入,不过几个呼吸,任风遥透过夜视仪看到无人机已稳稳飞抵粮草堆正上方,他在屏幕上确认好位置后,按下了倾倒键。
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混合液体,如同死亡的露水,均匀地洒向下方的粮囤、草料和运粮车。为了确保覆盖足够广的面积,任风遥遥控无人机进行了两次来回穿梭,将整整两桶助燃剂精准地覆盖了核心粮草区。
完成倾倒后,任风遥立刻收回Alta 8——在明末没有GpS的环境下,他无法进行多机协同,必须集中精神操控单一平台。下一刻,他升空了“幽灵信标”——操作一架加装热成像模块的大疆matrice 30t无人机(此型号专为无GpS环境下设计,具备强大的视觉定位系统)。作为一颗高悬的、无声的“幽灵之眼”监控全场。
此刻,雷万钧的表情早已经石化!
无人机无声地悬停在三百米高空,如同一位冷漠的神只,透过红外镜头凝视着下方。任风遥手中的控制器屏幕上,整个营地化为一幅由热源构成的、光怪陆离的画卷:代表人类的橙色光点或静止或移动,代表篝火的亮白色光斑闪烁不定,而刚刚被“恶魔之血”浸润的粮草区,则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异样的低温色彩。
任风遥调整镜头,飞快地扫过营盘外围。八个绿色的小光点,代表他的八个小组,正在热成像屏幕的边缘依次亮起,表示他们已经全部就位。他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
他原本想从仓库中取出一具 m202 FLASh四管66mm燃烧火箭弹发射器——这是他最初特意为这一刻准备的主力武器!但在仓库里实操的时候发现,一个人操作,尤其是在站立、或者无依托情况下,极难保持稳定,精度会非常差——此刻,他更加感慨加快兵卒训练的重要性了。
任风遥的手在空间仓库的“清单”上飞速掠过,“四连装,太笨重了,来不及。”他心念电转,瞬间锁定了一个更优解。手中光华一闪,出现的是一具m3 mAAwS(多用途攻击武器系统)——更广为人知的名字是古斯塔夫无后坐力炮。选择它,是因为它虽然是84mm口径的重火力,但仅重8.5公斤,完美适配单人长途背负与快速射击。更重要的是,它拥有可重复使用的膛线发射管和多种弹药。
他迅速装上一发高效纵火弹,观瞄系统锁定一千多米外、那片在热成像仪中标记出的粮草区,击发!
“嗤——轰!”
火箭弹精准命中粮堆,爆开一片火海。他没有任何停留,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退出炽热的弹壳,瞬间再次装填,这次,是一发高爆燃烧弹,瞄准了远处的马棚……在短短十几秒内,他像一个无情的炮台,将毁灭精准地投送到两个关键目标上。
“收起”发射具和弹壳,迅速观察。
随着一声巨响,不是爆炸,而是爆燃!白磷和铝热剂在纵火弹战斗部装药的激发下,瞬间达到了数千度的高温!一团巨大的、翻滚的白色烈焰猛地腾空而起,仿佛一朵瞬间绽放的死亡之花!紧接着,火焰变成了诡异的亮绿色与惨白色交织的景象,发出刺目的光芒,将半个营地映照得如同白昼!
“天火!天火啊!”粮草区附近的清军发出了非人的惨嚎。
再看马棚,这些生灵对火焰和巨响的恐惧远胜人类。火箭弹在马群中炸开的瞬间,白磷火焰如雨点般溅射到惊恐的马匹身上,剧痛和原始的恐惧彻底摧毁了它们的驯服。
“唏律律——!”
战马凄厉的悲鸣划破夜空,它们挣断缰绳,撞翻木栏,像一股血肉构成的洪流,发疯般地冲出了马棚。这些身上带着火苗、双目赤红的牲畜,不顾一切地撞入混乱的人群,马蹄践踏,身躯冲撞,所过之处,筋断骨折,惨不忍睹。
“马惊了!马惊了!快躲开!”
“拦住它们!啊——!”
几乎在火光亮起、清军大营陷入混乱的同一时刻,清军大营的东、南、西、北多个方向,同时传来了爆豆般密集的“排枪”声!
“砰!砰!砰!”
56式半自动步枪在600米外的齐射声响,在明末的夜晚显得如此陌生、整齐而又恐怖,仿佛有无数天兵从四面八方同时发起了进攻!
“敌袭!四面都有敌袭!”
整个清军大营,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窝,瞬间彻底炸营!
任风遥通过“幽灵之眼”看得清清楚楚:马群像疯了一样的上蹿下跳;无数仅穿着单衣,甚至光着膀子的清兵,像没头苍蝇一样从帐篷里冲出来,惊恐地四处张望,互相推挤、践踏;一顶帐篷被蔓延的“恶魔之血”火焰舔舐,瞬间爆燃,火舌引燃了旁边的大纛旗,象征主帅权威的旗帜在火焰中痛苦地扭曲、化为灰烬。
一名披着大氅的梅勒章京,挥舞着佩刀,声嘶力竭地试图集结部下,但他的吼声瞬间就被更大的爆炸声和人群的哭喊声淹没。
热成像屏幕上,任风遥看到代表混乱人群的橙色光点疯狂地、无规则地涌动,而代表他那八支小队的绿色光点,则在开枪后,正极其迅捷地向着集合点方向移动,如同退潮般消失在背景杂波中。
任风遥适时按下了控制器上的另一个按键,接通了无人机下方的扩音器。他将无线麦克风凑到嘴边,再次压低了嗓子,用那种混合了多国语言的、经过混响处理的“天语”咆哮:
“dhfj$%! &乌拉……空你几哇……瓜娃子……呀买碟……渎神者……尽焚!”
这从深深夜空传来的,诡异绝伦、忽高忽低、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咆哮,伴随着下方冲天的诡异火光和四面八方的“雷声”,成了压垮清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天鬼’!是那个天鬼又来了!他念咒了!快跑啊!”崩溃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任风遥看到他的八支小队的光点都已安全远离,清军大营已陷入无可挽回的混乱。他冷静地收回无人机,然后,从仓库中取出了最后的“告别礼物”——一具 FGm-148 “标枪”反坦克导弹发射筒。
他扛起发射筒,通过红外成像制导系统牢牢锁定了混乱中、一顶最为华丽显眼,正有军官不断进出似乎想稳定局面的大型指挥帐篷。
“滴——”锁定的提示音响起。
他扣动了扳机。
“嘭!”一声闷响,导弹从发射管中弹出,在离他数米外的地方,主发动机点火,“轰”地一声,拖着耀眼的尾焰,以一条无比清晰、笔直而又致命的死亡弹道,精准地朝着那顶帐篷扑去!
所有看到这条火龙轨迹的清军,灵魂都在战栗!他们终于彻底“证实”了——今夜所有的一切,那怪声、那天火、那魔音、这飞行的火龙……全都是那个“黑袍天鬼”所为!
“轰隆——!!”剧烈的爆炸将那座帐篷彻底撕碎。
任风遥“收”回发射筒,转身就走。内心“邪恶”的腹诽:居然还不信邪?老子要是明末的人,我都信了,你们咋就这么难骗?!
看着黑暗中陆续返回、气喘吁吁却满脸兴奋与敬畏的士兵们,为保护火器之密,任风遥一挥手:
“任务完成,撤!”
众人迅速消失在来时的夜色中,身后,只留下一个在诡异火焰和无尽恐惧中燃烧、崩溃的清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