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金木然地转过头，看着身旁同样呆若木鸡的老邢。
他抬起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老邢的肩膀，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说道：“老邢，你看，我说的吧，更刺激的。”
老邢机械地点了点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刺激。
确实太刺激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从刚才开始就没正常跳动过。
现在这情况，已经不是刺激了，这是要命。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程大金这个老伙计，年纪轻轻，头发就快掉光了。
天天跟这种非人类的玩意儿待在一起，没被吓死，就已经算是心理素质过硬了。
就在这时，青城门的护山大阵内，终于爆发出了一片凄厉的怒吼。
“太上长老！”
“赵长老！”
“邪魔！快放开太上长老！”
“该死的749！你们欺人太甚！”
阵法光幕后，无数青城门弟子目眦欲裂，他们看着自家活了数百年的太上长老，像个破沙袋一样被那个年轻人用幡旗抽来抽去，那股愤怒和屈辱，几乎要将他们的理智焚烧殆尽。
正玩得起兴的法修林愁，听到那阵阵叫骂，动作一顿。
他停下手里的“打地鼠”游戏，抬起头，不耐烦地朝着大阵方向吼了回去。
“吵什么吵？！”
“一个个赶着去投胎啊？”
“别急，排好队，今天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
他扛起鬼魂幡，冲着那群还在疯狂攻击护山大阵的鬼魂，下达了一个新的指令。
“行了行了，都别啃了，那玩意儿不好吃。”
“除了那二十个绩效最差的，剩下的都给我后退一百米！”
围攻大阵的三千鬼魂，令行禁止。
黑色的鬼潮，如退潮般，瞬间向后撤去，只留下了二十个看起来稍微“瘦弱”一点的神宫境鬼魂，还傻乎乎地贴在青色的光幕上。
那二十个鬼魂面面相觑，似乎还没搞懂领导的意图。
我们绩效差？
我们怎么就差了？
刚才啃那乌龟壳，我们明明啃得最卖力啊！
大阵内，青城门的众人也愣住了。
这是什么操作？
打累了？准备中场休息？
还是说，他们的护山大阵，真的坚不可摧，连这漫天鬼神都无可奈何？
一些年轻弟子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侥幸和希望。
然而，下一秒，法修林愁那带着一丝兴奋和残忍的声音，彻底击碎了他们的幻想。
“年底考核，绩效垫底的，就要有被优化的觉悟。”
“为了公司更好的明天，为了你们来世能投个好胎。”
“爆！”
一个字，如同死神的最终宣判。
那二十个被单独留下的神宫境鬼魂，眼中最后的一丝迷茫，瞬间被疯狂和毁灭所取代。
它们的身体，像是被吹了气的气球，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膨胀起来！
恐怖的能量，在它们体内剧烈压缩，凝聚。
“不好！！”
大阵内，有见识的老一辈修士，终于反应了过来，发出了惊恐至极的尖叫。
“他要让鬼魂自爆！”
“快！全力维持大阵！”
然而，一切都晚了。
“轰——轰轰轰轰轰——！！”
没有间隔，没有停顿。
二十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在同一瞬间，融合成了一声。
二十个黑色太阳，在青城门的山门前，同时炸开！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爆炸了。
那是二十个神宫境强者，将自己毕生修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毫无保留地彻底引爆！
一朵巨大到遮蔽了整片天空的，由纯粹的毁灭能量组成的，黑色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恐怖的冲击波，化作一圈白色的，实质化的死亡光环，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远处的山峰，在这股冲击波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堡，被轻易地削平了山头。
天空中的云层，被瞬间清空。
大地，在哀嚎。
以爆炸点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地面，硬生生被往下犁了一层！
程大金和老邢他们，即便隔着上千米的距离，也被那股狂暴的气浪掀飞了出去，一个个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只有主身林愁，还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动一下。
他看着那朵壮观的黑色蘑菇云，又看了看旁边那个一脸得意，仿佛在欣赏自己杰作的法修分身，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败家玩意儿。
一个神宫境鬼魂，杀起来起来多不容易。
这小子倒好，一次性就报废了二十个。
就为了听个响？
这比拆迁办的效率还高。
而处于爆炸正中心的青城门护山大阵。
那道青色的光幕，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就亮到了极致，仿佛燃烧了起来。
然后，就像一个被撑到了极限的气泡。
“咔嚓……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显得微不足道，却又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青城门人的耳朵里。
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在光幕上疯狂蔓延。
最后。
“砰——”
一声轻响。
传承了上千年，耗费了青城门无数代人心血，号称能抵挡司命境巅峰攻击的护山大阵，在二十个神宫境鬼魂的集体自爆面前，如同一个被铁锤砸中的玻璃罩。
碎了。
碎得彻彻底底。
化作了漫天的青色光点，消散在了空气中。
大阵内，原本还在叫嚣怒骂的青城门众人，此刻，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呆地看着前方那片已经化为焦土，还在冒着黑烟的废墟，看着那缓缓消散的，象征着宗门最后屏障的光点。
他们的脸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恐惧。
只剩下了一片死灰般的，茫然和绝望。
希望，彻底破灭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最后防线，在对方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就在他们呆滞的瞬间。
那片黑压压的鬼魂大军，可没有丝毫的停顿。
“嗷——！！”
剩下的鬼魂，在两尊司命境鬼王的带领下，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它们化作黑色的死亡洪流，越过了那片还在燃烧的废墟，越过了那些已经失去作用的阵基，朝着山门内那群呆若木鸡的青城门弟子，疯狂地涌了过去。
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屠杀。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