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点深处,专门准备的、布满了层层能量隔绝与信息屏蔽符文的隔离间内,冰冷的白光映照着三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三名被俘的归墟派系成员被束缚在特制的拘束椅上,药剂让他们处于一种无意识的深度松弛状态,但眉头依旧不自觉地紧锁,仿佛在沉睡中仍承受着无形的枷锁。陈景锋的灵枢通过数条纤细的光缆与他们的后颈接口连接,尝试进行非侵入式的浅层意识扫描,但屏幕上反馈的数据流充满了乱码和自相矛盾的逻辑锁。
“意识加密层级极高,采用了动态混沌算法与生物神经密钥绑定。强行突破,有97.3%的概率触发预设的 信息湮灭协议,彻底烧毁他们的大脑信息存储区,并可能释放一种追踪性的反向能量脉冲。”陈景锋的声音在隔离间外响起,通过通讯器传来,“远程监控链接处于静默状态,但一旦我们进行深度接触或他们脱离控制超过预定时间,链接可能被激活。”
老烟斗盯着监控屏幕,脸色阴沉:“妈的,真是滴水不漏。这些家伙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雷昊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脸上的疤痕在冷光下显得格外深刻:“那就没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了?白抓了?”
“常规手段不行。”我的目光扫过那三张麻木的脸,落在他们作战服左胸口那个不起眼的、仿佛只是装饰的暗纹上——那是“溯源科”的徽记变体。“但或许……我们可以不撬开‘嘴’,而是去‘听’他们‘心脏’的声音。”
我看向站在角落、显得有些不安的阿响。之前的战斗和持续的感知消耗让他疲惫,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经历实战后的坚韧。
“阿响,”我走到他面前,放缓语气,“我知道你很累。但我们需要你再试一次。不去听他们‘想’说什么,而是去听他们‘是’什么。听他们身体里那些被锁住的‘声音’,听那些机器(生物-机械核心)在‘安静’的时候,是不是还在‘说’着什么。还有……”我指了指他们后颈的接口,“听那个连接的地方,有没有非常非常微弱的、来自远处的‘呼唤’或者‘命令’的回音。”
阿响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他没有走向隔离间,而是就地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放在膝盖上。这一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急切地将感知“铺”出去,而是如同沉入深水的潜水员,极其缓慢、极其专注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我们屏息等待着。隔离间内只有仪器运行的低微嗡鸣。
几分钟后,阿响的呼吸变得极其悠长、平稳。他的额头再次渗出细汗,但表情却是一种奇异的平静。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极其轻微地划动,仿佛在描绘着无形的涟漪。
“他们……身体里……很‘吵’。”阿响的声音如同梦呓,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有很多小‘齿轮’在转,很快,但很‘累’……转的方向……有时候会突然停一下,然后倒着转一点点……心口那里,有个‘硬疙瘩’,它不‘说话’,但是它……在‘发光’?很规律的‘闪’,像是……在‘数数’?”
陈景锋立刻调出扫描数据,与阿响的描述进行比对。“‘齿轮’可能指代被改造强化的神经反射弧与内分泌调节系统,‘倒转’可能是强制镇静剂引起的生理逆反馈。‘硬疙瘩’的规律闪烁……匹配到生物-机械核心的基础生命维持与忠诚度监测脉冲!频率正在记录!”
阿响继续“描绘”:“后颈那里……有‘线’……很细,很冷……一直伸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那边……有‘很大很大’的‘影子’……在‘看’着这里……‘影子’好像在……‘打拍子’?和‘硬疙瘩’闪的节奏……有点像,但慢很多……”
远程监控链接的被动端!阿响竟然能感知到那几乎不可查的、维持链接存在的底层维持信号,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信号另一端那庞大存在的“节奏”!
“能‘听’出那个‘打拍子’的规律吗?或者,‘线’上传来的‘冷’,有没有变化?”我立刻追问。
阿响眉头紧蹙,更加专注。“拍子……很稳……一、二、三、四……停……一、二、三、四……停……‘冷’……有时候会突然‘抖’一下,像是有‘风’吹过‘线’……”
“规律性间隔脉冲,可能是链接的心跳信号或定时验证信号。”陈景锋快速分析,“‘抖动’……可能是远端的数据流轻微波动,或者……其他链接节点的活动干扰?”
就在这时,阿响突然身体一颤,眼睛猛地睁开,闪过一丝惊惧:“有……有‘别的声音’挤进来了!很……很乱!很多人在‘哭’!在‘喊’!在……被‘撕碎’!从‘线’的那头……传过来的……‘影子’好像……‘生气’了?”
几乎同时,陈景锋面前的监控屏上,代表三名俘虏生命体征的曲线同时出现了剧烈的、不规则的波动!他们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轻微痉挛,后颈接口处亮起了不祥的暗红色微光!
“检测到高优先级外部指令注入!目标——激活深层潜意识防御协议,启动意识格式化进程!”陈景锋厉声警告,“远程监控端在强制清除他们!”
“藏镜人”发现异常了!他要灭口!
“切断链接!强行物理隔离!”我喝道。
陈景锋立刻操纵设备,强行截断了光缆连接,并启动了隔离间最强的能量屏蔽。然而,三名俘虏身体的痉挛并未停止,暗红色的光芒反而从他们七窍中隐约透出,他们的生命体征正在飞速下滑!
阿响脸色煞白,指着其中那个指挥官:“他……他‘里面’……有个‘小影子’在‘咬’其他的‘声音’!很凶!它在……‘吃’掉‘自己’!”
是植入的意识防御程序在主动摧毁宿主的人格与记忆!
“能阻止吗?阿响!用你的‘声音’,去‘盖住’那个‘小影子’!去‘安抚’那些被‘咬’的‘声音’!”我急道,这是最后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