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间里,万边的光芒从孩子们的身体发出共同汇成太阳的那一刻,红发的小女孩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小地方。
“啊!在这里!”
后藤一里一个人守在操场上的一角,旁边是一间孤零零的储物室,她听到声音抬头看去,是喜多郁代,太阳正在她的身后。
“后藤同学,别总是一个人在这样的角落偷偷窝着啊。”
我也知道啊……
粉毛小女孩缩着,她也想多多和别人说话,然而朋友就那么几个,喜多郁代的朋友太好,杜交圈等级太高了,她这种低级玩家还是先躲着吧。
站着未免有些过于高大,喜多郁代不喜欢这样,于是她蹲到后藤一里面前,说,
“你有那个……看见丈枪同学的一支钢笔吗?”
唉?这种事?!找我?!
“丈枪同学今天中午来找过我,说她的钢笔找不到了,那是她父亲给她非常重要的生日礼物,我们到处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因为想着后藤同学总是会到阴暗的角落,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所以……抱歉!”
!
突……突然道歉什么的……
后藤一里见着喜多郁代双手合十,还有些不适应。
“能一起找找看吗?”
捧着一颗彷徨的心脏,小女孩被拉着站立了起来。
……
……
在闪着层层彩虹色的路灯的裙摆下,一件神物正被几根葱白的卫兵簇拥着举在灯下,光流溢在黑色的外壳上,生出几分圣气。
“这是什么?”
然而一小点黄色的妙脆角挤入了这片世界,生起了问号的小旗帜。
“这是好心人为接济我同时不损害我的尊严而特地留在地上让我发现并用以改善我贫穷的圣物。”
蓝发的少女神情淡漠,紧接着她就双手合十,圣物向上,一脸的虔诚,此刻的校服都化为了教袍,像坐了八百年的清教徒。
“感谢好心人,感谢大自然。”
多么真诚的语句呵,就算是上帝也该为此动容吧,只不过一边的小黄毛并不是上帝也不买账就是了。
“才不是!既然捡到东西要还回去吧!”
少女颇有些气愤地张口叫了她的名字。
“凉!”
……
……
“这儿这儿。”
不远处的小女孩与她同属粉毛派系,但没有她阴郁的气质,整个人非常的活泼开朗,连挥着的手的指尖都闪着她的眼。
“有什么线索吗?”
红发的同伴的问候换不回任何一个确切的回答,做出的全部努为全像往大海注水,什么成果却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钢笔之前是一直放在盒子里的,被布置在她桌子的前头,前天的时候打开盒子才发现没有的,还不知道丢了多长时间。”
喜多郁代讲起了自己了解的情况,眼睛跟后藤一里对上,对方的神情也是非常认真的在听她讲。
“嗯,我当时还以为是普通的掉落呢,找了一天也没找到,又往失物招领处跑,几天也没见到就来找你们了,是我父亲给我的,是他唯一给我留下的礼物。”
丈枪由纪则为此多做了一些补充。
“此前一直是放在这个盒子里的。”
一个小巧的蓝色圆盒被展示出来。
“不用担心的,我们一定可以找到的。”
喜多郁代作为察言观色小能手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安慰。
“嗯!有大家的帮忙一定能够找到的!”
丈枪由纪接受了鼓励,语气这会儿比喜多郁代还要乐观不少了,这么的一看一边沉默不语的后藤一里更像是丢失的人。
信息全钻入了一脸认真的后藤一里的脑壳,然而她外在的认真其实是内在的伪装,心里头比黄河在花园口还激荡几分。
这么多信息!所需的算力要超负荷了!
后藤一里摇晃着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像雀儿巢里一堆小雀窝里头突然挤了只大布谷鸟稚。
“那个,你还记得这几天有什么事吗?印象深刻的。”
而且这只鸠占鹊巢的可恶布谷鸟还贪得无厌的大口索食,妄想壮大自己。
“印象深刻的?校门口有一只流浪的小狗一直在叫,好可爱的黄色…数学老师那天没戴眼镜?啊,那天晚上还吃了咖喱饭,很好吃哩,现在都还想再加一碗。”
丈枪由纪回忆着,一边讲着这些细小的故事,一边满脸开心。(n_n)。
“有没有更特殊一点的?像自己把钢笔取出来了什么的?”
喜多郁代顺着话茬继续问下去。
“啊……让我找找……”
丈枪由纪提及这个双眼一下瞪成了白圆圈,接着开始了深度思考。
“没有呢……大脑只对幸福记忆尤深啦!”
那这该怎么找啊!
后藤一里脑袋正值一团乱麻,忽然听得天空中平起一声惊哨,阴云一下全都一扫而空了,此行如鸟入青山,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
她仔细想去,接着发现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了,原来刚才清扫的时候把理智也清空了!
虽然不是某款四字塔防游戏中某个三技能会放三个召唤物,五炮超大范围溅射伤害的四字角色的玩家,但已经目光呆滞了( ̄△ ̄;)
原来是体育课时间到了。
……
……
“其实是我在地上捡到的。”
山田凉在面对鼓手的强大腕力不得不选择了从心,将一切从实招来。
“因为之前常去的地方资源已经枯竭,所以我当时到校园里寻找优质食物,刚想着今天恐怕只能拿下等食物垫垫肚子,结果就在草丛里发现了这个。”
展开右手的钢笔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头,握紧左手的草是为了保住自己今天的胃。
“你是马吗?还过游牧生活找优质草场啊!拜托在下大钱买贝斯之前先关注一下你自己啊,真是的……你自己不心疼你自己还有别人心疼呢……”
终于还是几张金钱的份量大过了草束,山田凉捻住它们像捻住了救命的符纸、毫毛(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的),然后是一滴眼泪也不流的狂哭。
“虹夏太好了,最喜欢虹夏了。”
她对面的名为伊地知虹夏的少女听后只有长叹一口气。
“那钱不能乱花哦,今天得好好吃饭哦……我看着你!”
虹夏插腰.jpg
“你这钢笔没挂失物招领吗?”
见虹夏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笔。
“挂了,但隔了好多天没见有人取。”
山田凉沉思了一会儿,接着总结道。
“这果然是神之馈赠吧。”
话音未落,手中的圣物便向袖中钻去。
“馈赠个鬼啊!”
神之虹夏伸手过去成功防止了圣物被中饱私囊。
“它看起来很精致,指不定它主人很重要的东西呢,得快点还回去才行……你在哪片草丛里发现的?”
大侦探虹夏此刻已然上线,而山田凉家里是医院的似乎还真的能配得上一个华生的名头?(雾?)
“就在这了。”
两人行不至多远,山田凉将手指向一处绿化草坪……那已经不能叫草坪了,那里已经没什么草了,全是一个个坑。
“已经秃了,初步诊断是自然枯死。”
好吧,这根本就不是华生。
“呃……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虹夏望着这一幕无话可说。
“这里除了你之外有谁常来这里吗?”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山田凉的思考。
“……好像还有一个小孩?”
……
……
一点头绪也没有啊。
后藤一里坐在座位上不住的思考着这些问题,不过很快,由于她太过于专注了,以致于同桌喜多郁代的肘击都没有察觉,她上课不听讲的可怕状况被眼尖的老师所发现。
“你在想什么呢?上课不认真听讲啊,现在这么简单才堪堪及格将来的日子很难过的。”
办公室犹如冰冷的中原古战场,班主任没有兵刃却似有一把关公刀架在头项,气势之盛以致于一句话一个字都使不出来。
“怎么不说话?”
情况的危机程度更上一层楼了,刀似乎马上就要劈下来。
该怎么说?!
后藤一里如救命稻草般从深不可测的词湖中掏出了几个句子。
“我爱听不听,你管我?!”
不行,这个太拽了吧!
“不劳老师费心,哀家自有定数。”
这个听起来好怪啊。
后藤一里还打算仔细挑选一下,但老师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怎么了?说句话啊?”
不管了!随便选一个吧!
后藤一里选择将命直截了当的交由上天来处理。
“老师没戴眼镜唉。”
这又算是什么问题啊?!会不会让老师以为她在岔开话题?!会不会因此激怒她?!然后咔嚓!
后藤一里顿时感觉脖子和墙壁一样冰凉。
“眼镜?……被我那个小孩不知弄哪去了,真是的。”
班主任并没有责备她,失了眼镜还少上了几分气势,自顾自的埋怨起来。
“上次我的糖果也是这么没的……早知道不带她来学校了……”
啊啊啊……这个怎么办?
后藤一里对没有防备的大人完全没有任何办法,喜多郁代她们是怎么做的呢?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学习一下吧。
只要附和附和就好了吧。
“对对对,要是我的话我也不带她。”
兴许是声音比较小吧,老师没有什么反应,这让后藤一里心里稍稍得到了一点宽慰,果然这是有效的方法。
“……早知道就把她放家里了…”
“对对对,要我也把她放家里。”
“……早知道就不生她了……”
“对对对,我也不生她了……唉?”
后藤一里声音一大,引得了班主任的奇怪视线,于是身子骤然一僵。
自己刚才都在说什么怪话啊!
“算了……我在小孩前发什么牢骚啊,啧,你先回去吧。”
得了敕令的后藤一里松了口气,刚想起步离开这里又听得一声叫,颤颤的转过去,看见的却是摊在手心上的一些糖。
“……封口费……”
老师极力控制自己要把手收回去的欲望。
“这个不用啦,我自己,我自己就有很多,够吃啦。”
后藤一里完成了长难句的拼接后还从兜里抓了一把,一堆闪闪亮亮的糖纸落到眼里去,随便还能看到的是,老师的桌上,那个与丈枪由纪的无二的一个眼镜盒。
……
……
“孩子?可能是国语老师的孩子吧,她丈夫没空,以前不就有见了好几回?”
圣物此刻已然传到了虹夏的手里,她盯着笔的光泽将得到的信息都贯连过一遍,接着拍了一下手得出了这个结论。
相信有了这条线索她们一定能极快的找到失主。
然而现实终不如她所愿,她们不仅连小孩都没找到而且连老师的影子都没找到。
“是有什么事提前下班了吗?”
人去一空,暂且没了思路,虹夏用手托着腮( p′︵‵。)沉思着。
“说不定是进入异世界了。”
山田凉对着空白的椅子,同样的动作换来跳脱的结果。
“?!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一到下雨就会穿越异世界什么的,现在听起来还是感觉不太真实呢。”
虹夏侧目看向这个怪人,记得这个家伙有,好像也只跟自己说过这回事。
“你还说你小时候有见到过神明呢。”
“所以我才说只是感觉啊。”
蓝发的少女表面上看起来挺高冷的,很帅的……只要不了解其内在。
“我们的世界里的就算再荒谬也是我们的真实啊。”
外面的阳光盛大了些,如同将为某个奇幻世界的两个人照亮逃亡方向一样。
“能再讲一讲你和那个……莫梓的故事吗?总觉得有点像……”
黄色妙脆角的闪动勾起山田凉的回忆,思绪又不由得扭转过时间的河。
其实她和名为莫梓的少年并不是在异界相遇,那日她和家人一起去河边露营,邻居是一对姓矢吹的姐弟。
那时候的她刚升初一,还记得她将河边的一些闪光的碎片当稀世珍宝一件件捡起的场面,父母没有发现她的离开,到最后剩她自己一个人看着周围暗下去的林木发愣,连手上的宝物都不香了就想着顺河流回去,结果路中发现了一双凶恶的眼睛。
一条野狗。
待她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彻彻底底的迷路了。
任谁都有不安与害怕的时候,更别提一个才十二的女孩,身上除了一堆垃圾什么也没有,非常的恐慌的,最后选择把得之不易的塑料碎片全给扔了,选择了根木棍蹲在两树中间,背后还靠着一棵树,这样自己只用守一面,来防卫可能来临的敌袭。
像这样的森林里有什么呢?
她印象最深刻的是熊,而且是北海道食人熊,虽然这里不是北海道,但万一有那样的家伙迁移过来呢?那森然的可怕恶口浮现在她面前,她一棍子打入了草丛。
“啊!什么东西啊!怪人?!”
然而草丛里竟然真的有人,更让她吃惊的是,这人说的是中文!
难不成是非法移民吗?!还是走私犯啊!
山田凉迟疑着猜测。而那人并没有这么倒霉的被打中,只是吓到了而已,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见了她一样的有惊讶,又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
莫名的,两人就处在这样的僵持中,直到天彻底的暗下来,这个离奇出现的男孩才终于重新组织好了语言似的,开了口。
“那个……你也是迷路的吗?”
然而当时的她根本听不懂中国话,只是一脸警惕的看着,弄得对方只能从最基础的讲起。
“こんにちは、私の名前はモ梓です。あなたは?”
由于学习的时间很短,日语的自我介绍显然相当蹩脚,不过好在少女也能听懂,就是脑中还进行了一番细密的思考。
初见的陌生人给个真名显然是有问题的。
“桂言叶。”
这是她给出的假名,虽然不知道对方听着这个名字嘴角微微抽动就是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这句日语以外他似乎就不会其它的了,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示意要到那个地方去。
随便跟陌生人走显然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她呆着不动,评估着自己和对方的战力差距,他大概也是差不多的初中生,虽然他一直背的包里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但自己手里还是实打实的有根木棍子可以用。
结果是林中传来一声狗叫,今天她所见到的凶犬出现在她面前。
“木棍……”
少年站立着,一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高更大,一边伸手要索要这根附近地面最坚实的木头。
少女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最终还是决定将木棍交由少年。他仍在对峙,手里拿着了木棍,便发急的向前的地面连砸了几下,最后成功把犬赶跑了。
“还给你。”
他将东西重新伸递。
之后男孩似乎一直想离开,但她又不跟他走,怕她再遇上了什么事,所以一直没走。
“我真没想到我出去上个厕所就迷路了,这什么地方啊。”
似乎是为了缓解少女的压力,他自顾自的讲起来。
“好不容易考完了一次试,想来放松,结果……唉,这么说了,作业还有一大半没有写完啊。”
少年就一直陪伴着少女,大段大段的讲着太阳都不知道的秘密,而少女则默默的听着,尽管她听不懂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但她能感受到串连字与字的琐碎的温情,直到人的呼声连成一片,少女正要对他表达感谢时,环顾四周,却只剩下大树的倒影。
“什么?!国语老师被卡车撞了?!”
……
……
“姐姐好痒哦,别蹭了~”
老师的孩子被丈枪由纪成功捕获。
“想要停止的话就把对老师的做的恶作剧全都说出来哦。”
小女孩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好啦,好啦,我说了!我今天早上偷走了妈妈的眼镜……现在已经还回去了……晚上又发现盒子里多了根钢笔,也拿走了。”
“那你把钢笔放哪儿去了?”
喜多郁代见有突破,连忙发问。
“我不知道啊……我好像丢在草丛里了。”
于是侦探小组立即选择以挟天子以寻方向的方法前进,后藤一里作先锋。
口阿!我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了!
结果天下兵马大元帅在迎面撞上一个少女的时候吃了败仗。
“这是你的钢笔吗?”
圣物终于得以寻回,丈枪由纪开心的很,只是……
“后藤同学在看什么呢?”
喜多郁代顺着视线看见了远去的黄发小女孩。
“那个的姐姐好像是班主任曾经带过的学生,今天回校探望一下,顺便还带着自己的妹妹来看一眼呢,姓氏是…”
伊地知?
后藤一里总感觉有种说不清的意味。
……
……
“……只是点擦伤吗?没事就好。”
虹夏通过别的老师的手机进行了通话,最后将信息进行了汇总。
“老师常带着她的眼镜盒在口袋,意外碰掉了一个学生的和她相差无几的用来装钢笔的盒子,两个一起掉地上,拿错了,之后她家的小孩再拿了盒子里的钢笔出去玩,不小心丢了。”
“于是我就捡到到了这支钢笔?”
山田凉挑了挑眉。
“对,那个人好像也近期没来学校唉。”
虹夏笑了一下。
“那我们就偷偷的物归原主吧。”
于是在静悄悄的阳光下,两人来到了失主所在的班级,山田凉将那支钢笔偷偷放入盒中时还偶然的瞧到一眼课本上那失主的姓名。
是丈枪由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