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梅府出来的那天晚上,林渊躺在穿堂屋的硬板床上,虽然身体有些乏了,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不仅是因为见到了活在历史课本里的大师,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握着一把通往无价之宝的金钥匙。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文人墨客们虽然物质生活相对匮乏,或者说受到了诸多限制,但他们的精神世界依然丰满,且极重情义。只要投其所好,不仅能结下善缘,更能收获那些在后世有钱都买不到的文化瑰宝。
“既然要玩,那就玩个大的。”
林渊心念一动,人已消失在床上,出现在了那个莹白色的仓库空间里。
他径直走向存放现代物资的区域,在一堆还没拆封的快递箱里翻找起来。很快,几个印着“红星宣纸·特级净皮”字样的箱子被他搬了出来。
这是他在现代花大价钱囤积的,原本是打算以后自己练字用,或者是作为礼物送给现代的客户。这种宣纸,润墨性极佳,层次分明,虽说是现代工艺,但那是顶级大厂的非遗传承产品,放在1958年,那绝对是让书法家们爱不释手的神品。
“光有纸还不行,还得做旧一点,至少包装不能太现代。”
林渊心思细腻,他将宣纸拆开,去掉了那些印着二维码和现代商标的包装纸,找来一些这个年代常见的牛皮纸和蓝布,重新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看着手里这一卷卷散发着淡淡檀皮香气的宣纸,林渊嘴角勾起一抹“奸商”的笑容。
“这就是我的‘通关文牒’啊。”
……
第二天一大早,林渊没有去轧钢厂,也没有去西跨院监工,而是提着一个布兜,直奔施今墨施老的府邸。
这一次,他不是空手来的,除了那卷特级宣纸,他还从仓库里取了一瓶现代的高度提纯医用酒精(换了玻璃瓶装),以及几味在这个年代极难寻觅的、产自西藏的顶级藏红花。
施府的门房已经认得林渊了,见他来了,也没通报,直接就笑着让他进去了。
此时,施今墨正在书房里整理医案,见林渊进来,老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小林来了?快坐!昨儿个你那是也没留个地址,我想找你聊聊那株野山参的药性都没处找去。”施老放下手中的毛笔,热情地招呼道。
林渊笑着把东西放在桌上:“施老,昨儿走得急。这不,今天我又厚着脸皮来了。不仅是为了看望您,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什么不情之请?只要老朽能办到的,绝无二话。”施今墨因为那株野山参,对林渊的好感度那是直接拉满的。
林渊解开布兜,将那卷特级净皮宣纸取了出来,在桌案上缓缓铺开。
“施老,我知道您不仅医术通神,这书法也是一绝。我这儿偶然得了一些老纸,质地尚可。我想着,好纸配好字,想请施老赐我一副墨宝,挂在家里镇宅。”
施今墨本来没太在意,以为就是普通的纸张。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宣纸的瞬间,指尖传来的那种细腻、绵韧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
“这纸……”
施今墨是行家,也是爱写字的人,是不是好纸一摸便知。他眼神一亮,忍不住用指甲轻轻划了一下,只见纸面纹丝不动,并未起毛。
“好纸!果然是好纸!薄如蝉翼,韧如锦帛,这是顶级的净皮啊!现在的市面上,这种成色的纸可不好找了!”施今墨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宣纸,眼中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文人来说,遇到好纸就像战士遇到了好枪,那必须得试上一试。
“既然小林你有此雅兴,那老朽就献丑了!”
施今墨也不推辞,当即研墨提笔。饱蘸浓墨的笔锋在宣纸上游走,墨汁瞬间渗入纸张纤维,不滞不晕,层次丰富。
片刻之后,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跃然纸上——【悬壶济世】。
落款:施今墨,戊戌年冬。
“好字!气韵生动,力透纸背!”林渊由衷地赞叹道,同时心里乐开了花。
这可是施今墨的真迹啊!而且是写在他特供的宣纸上,保存个几十年跟玩儿似的。放到后世的拍卖会上,这就是一套房的首付!
收好墨宝,林渊又适时地拿出了那几味藏红花。
“施老,这字太贵重,我不能白拿。这点藏红花,是我托朋友从西藏那边带回来的,给您留着入药。”
施今墨一看那藏红花的成色,又是吃了一惊。这花丝粗壮,色泽暗红,一看就是顶级的野生货,比药店里那些强了不知多少倍。
“小林啊,你这……总是给我惊喜啊。”施今墨感叹道,“你这朋友交得值!这样吧,我这儿虽然没什么金银财宝,但药材还是有一些的。我前阵子收了几块上好的天然麝香和虎骨,这东西现在越来越少见了,你拿点回去,不管是自己用还是送人,都是好东西。”
林渊一听,心里狂喜,但面上却装作受宠若惊:“这……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长者赐,不可辞!”施今墨假装生气道。
最终,林渊带着一副墨宝、两块极品天然麝香和一根虎骨,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施府。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以物易物,以情换情。用后世容易搞到的物资,换取这个年代真正珍贵的资源,同时还能积累人脉。
……
接下来的几天,林渊仿佛化身为了京城文化圈的“散财童子”和“宣纸贩子”。
在王世襄的热情引荐下,他提着那特制的宣纸和各种稀奇古怪却又恰到好处的礼物,敲开了一扇扇原本高不可攀的大门。
拜访老舍先生时,林渊带去了一袋“特效花肥”(其实就是现代的高效复合肥),以及一罐专门给猫咪吃的极品罐头。
老舍先生看着自家那几盆原本有些萎靡的菊花在施肥后第二天就精神抖擞,再看看自家那只平时挑嘴的猫咪抱着罐头吃得呼噜震天响,高兴得合不拢嘴。
当林渊铺开宣纸求字时,老舍先生二话不说,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幅极其生活化的对联,字里行间透着那股子地道的京味儿幽默。作为回礼,老舍先生送给了林渊一把他收藏多年的、带有湘妃竹扇骨的折扇,那扇面虽然有些发黄,但那是岁月的痕迹,更是文人的雅趣。
拜访郭沫若先生时,情况稍微有些不同。郭老是历史学家、考古学家,眼光极高。
林渊没有送吃的喝的,而是从仓库里找出了一个在此刻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在后世被证明是西周时期的青铜爵仿制品(这是他穿越前在潘家园地摊上淘的高仿,但做工极好,足以乱真,或者说在这个年代还没被定义为赝品的高货)。
他拿着这东西,以“请教鉴定”的名义登门。
郭老一见这青铜爵,眼睛都直了,拿着放大镜研究了半个小时,虽然最后判定是“清仿”,但对这器件的做工赞不绝口。
趁着郭老兴致高,林渊适时拿出了宣纸。
郭老那是出了名的书法大家,一试纸,顿觉手感绝佳,灵感迸发,当即赋诗一首,并题写了下来。
“林小友,这纸不错,以后若还有,可否匀我一些?”郭老放下笔,意犹未尽地说道。
“郭老喜欢,那是这纸的福气。改天我让人给您送两刀过来!”林渊豪气地答应道。
这一来二去,林渊的名声就在这个顶级的文化圈子里传开了。
大家都知道,最近出了个叫林渊的年轻人,是轧钢厂的采购员,人长得精神,说话好听,懂礼数,最关键的是,他手里有好东西!
他那儿有最好的宣纸,有最地道的食材,有能治病的奇药,还有各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玩意儿。而且这年轻人极其风雅,不要钱不要利,就喜欢求个墨宝,收藏个小物件。
在这个物质相对匮乏、人际交往讲究“君子之交”的年代,林渊这种“雅贿”的方式,简直是降维打击,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甚至觉得这是一种高尚的互通有无。
……
这天下午,王世襄兴冲冲地跑到了95号大院。
“林小子!快!收拾收拾,今儿个有个大场面!”
正在西跨院监工的林渊拍了拍身上的灰,笑着问道:“王先生,这又是哪位大神下凡了?”
“巴金先生!巴金先生来京开会,今晚在丰泽园有个小聚,本来我是没资格去的,但老舍先生特意提了你,说想让你也去见识见识,顺便……咳咳,大家伙儿都馋你那手红烧肉了。”王世襄挤眉弄眼地说道。
林渊一听,心里那个乐啊。
巴金?《家》《春》《秋》的作者?文学巨匠啊!
这要是能求到一副字,那以后回了现代,挂在客厅里,那逼格不得突破天际?
“得嘞!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
林渊二话不说,回屋换了身得体的衣服,背上那个仿佛装着百宝箱的挎包(里面装着宣纸和印泥),跟着王世襄直奔丰泽园。
丰泽园,京城八大楼之首,鲁菜的泰斗。
包间里,可谓是群贤毕至,少长咸集。除了老舍、梅兰芳这些熟面孔,还有一位戴着眼镜、面容温和却目光坚毅的中年人,正是巴金先生。
林渊一进门,老舍先生就笑着招手:“来来来,我们的‘及时雨’小林来了!今儿个这顿饭,可算是有着落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轻松融洽。
林渊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给各位前辈见礼。
席间,大家谈文学,谈艺术,谈国家大事。林渊虽然插不上太多嘴,但偶尔一句精辟的点评或者后世的观点,总能引来一阵赞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当那盘色泽红亮、肥而不腻的毛氏红烧肉端上桌时(林渊特意去后厨借灶做的),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巴金先生尝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细细品味了一番,点头赞道:“妙!实在是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这火候,这味道,比我在四川吃过的还要地道几分。年轻人,好手艺啊!”
林渊趁热打铁,端起酒杯:“巴金先生过奖了。晚辈斗胆,今日得见先生,三生有幸。想请先生赐下一副墨宝,以作纪念。”
说着,他像变戏法一样,从包里掏出了那卷特级宣纸和一方端砚。
众人见状,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哄堂大笑。
“哈哈,我就说这小子肯定带着纸呢!”王世襄指着林渊笑道,“他这是‘图谋不轨’啊!”
巴金先生也是莞尔一笑,显得十分随和:“好!既然吃了你的肉,那就得留下买路财。这字,我写!”
研墨,铺纸。
巴金先生沉思片刻,挥毫写下了八个大字——【讲真话,把心交给读者】。
这是他一生的信条,也是他文学创作的灵魂。
林渊看着这幅字,心中震动不已。这不仅仅是一幅书法,更是一位文学巨匠的风骨和良心啊!
他郑重地收起字画,从包里(仓库)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紫檀木盒,双手递给巴金先生。
“先生,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里面是一块古墨,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之作,但胜在墨色纯正,不滞笔。”
巴金先生本想推辞,但在众人的劝说下,还是收下了。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块好墨,闻之有淡淡的松香。
这场聚会,林渊不仅收获了巴金先生的墨宝,还意外地从其他几位名家那里“搜刮”到了不少好东西。
一位画家送了他一把亲手绘制的扇面;一位收藏家送了他一枚清代的田黄印章;甚至连丰泽园的大厨,都拉着林渊交流了半天心得,最后送了他一本祖传的菜谱手抄本(虽然是副本,但也珍贵无比)。
……
深夜,回到95号大院。
林渊坐在灯下,将这几天收集到的“战利品”一一摆在桌上。
施今墨的“悬壶济世”、老舍的对联、郭沫若的诗词、巴金的信条……还有那根虎骨、两块麝香、田黄印章、湘妃竹折扇……
每一件,拿到后世都是能上拍卖会的精品。尤其是那些字画,带着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名人的亲笔落款,其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这才是穿越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林渊感叹道。比起跟院里那些禽兽斗智斗勇,这种在文化圈里谈笑风生、收集国宝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
而且,他那个“雅人”、“收藏家”、“神厨”的人设,已经在这个顶级的圈子里立住了。以后,只要他手里还有好纸,还有好东西,这扇通往文化宝库的大门,就会永远向他敞开。
“下一步,该去拜访谁呢?齐白石老爷子虽然去世了,但他家里人还在……还有张伯驹先生,听说他手里有不少国宝级的字画……”
林渊一边盘算着,一边将这些宝贝小心翼翼地收进了那个永不腐朽的莹白色仓库里。在那里,时间是静止的,这些承载着中华文脉的瑰宝,将永远保持着它们最鲜活的模样。
而在大院的另一头,易中海家却是一片愁云惨雾。易中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心痛的是,他发现林渊这个“小畜生”最近早出晚归,神神秘秘的,而且好像混得越来越好了,连街道办王主任见了他都客客气气的。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危机感,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易中海的心。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得意下去!必须想个办法……”易中海在黑暗中咬着牙,眼神阴鸷。
殊不知,他眼里的“对手”,此时早已站在了他无法企及的高度,正在俯视着这个时代的风云变幻,压根就没把他当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