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何雨柱那屋后,易中海马不停蹄地直奔前院西厢房。
此时的闫家,一家老小正围在桌子旁吃晚饭。
昏暗的灯光下,桌上的饭菜寒酸得让人心酸。
每人面前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粥,那种颜色发黑、掺了不少糠皮的粗粮窝头,每人限量两个。
菜就更别提了,一盘水煮白菜,一盘水煮萝卜,上面连个油星儿都看不见,看着就跟水洗过一样惨白。
唯一有点滋味的,也就是那一小碟切得细碎的咸菜条了。
闫埠贵正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根咸菜,放在嘴里抿了半天,才舍得咬一口窝头。
“老闫,吃着呢?”易中海推门进去,打了个招呼。
“哟,老易啊,稀客稀客。”闫埠贵连忙放下筷子,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易中海肿胀的脸上扫了一圈,心里虽然想笑,但面上还是装作关切的样子,“怎么着?还没消肿呢?吃饭了没?要不……在这儿对付一口?”
虽然嘴上说着客气话,但闫埠贵的身体却很诚实地挡住了桌子,生怕易中海真坐下来吃他家一颗粮食。
易中海哪里看得上这伙食,摆摆手道:“吃过了。老闫,我这会儿来找你,是有正事儿跟你商量。”
随即,易中海把贾家遭难、贾张氏住院急需医药费,以及打算召开全院大会号召大家捐款的事情说了一遍。
“给贾家捐款?”
闫埠贵一听这话,眉头先是一皱,那是本能地不想掏钱。
但紧接着,他那双藏在眼镜片后面的眼珠子骨碌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美事儿,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在那昏暗的屋子里熠熠生辉。
“老易啊,这是好事儿!互帮互助嘛,咱们作为大院的管事大爷,理应支持!”闫埠贵一反常态地积极起来。
易中海有些意外,这阎老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闫埠贵搓了搓手,一脸期待地凑了过来:“不过老易啊,你看能不能这样?既然是帮扶贫困户,那也不能光帮贾家一家啊!你是知道我们家的,一家六口人,就指着我那点微薄的工资过日子,那是真的穷啊!你看能不能顺便也给我们家搞个捐款?不用多,只要大家意思意思就行,我也好给解成他们几个添件衣裳……而且这眼瞅着快过年了,也能让我们一家老小沾点油水不是……”
易中海听完,差点没一口气背过气去。
他无语地看着闫埠贵,心里暗骂:这老东西,真是什么便宜都想占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趁火打劫?!
别人不知道,他易中海还能不知道吗?
这闫埠贵整天在院里哭穷,说自己一个月工资只有二十七块五。
可实际上呢?他是小学教员,工龄摆在那儿,加上各种补贴,一个月实打实的四十多块!
这收入虽然养活一家六口不富裕,但也绝对算不上贫困户。
而且再加上他们家小业主的成分,解放前他们就存了不少的钱和好东西……他们家困难?!呵!
他之所以这么哭穷,一来是真的抠门成性,二来就是怕大院里的邻居找他借钱,三来还能借着贫困的名义占点小便宜。现在倒好,不仅不想掏钱,还想反过来从邻居身上刮油水?
但这会儿正是用人之际,易中海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只能压着火气劝道:“老闫,这事儿咱们以后再说。今儿主要是救急,贾张氏那是等着做手术的救命钱,性质不一样。这样吧,等过段时间发了工资,咱们再研究研究你们家的困难,到时候再给你弄个一场捐款大会,你看行不行?”
“真的?”闫埠贵狐疑地问道。
“我还能骗你不成?”易中海拍着胸脯保证。
“成!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这大会,我必定支持!”有了易中海的“空头支票”,闫埠贵立刻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搞定了闫埠贵,易中海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后院刘海忠家。
跟闫家那寒酸样不同,刘海忠家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此时,刘海忠正端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盘黄澄澄的炒鸡蛋,手里端着小酒盅,一口鸡蛋一口酒,吃得满嘴流油。
旁边的二大妈正伺候着,两个儿子刘光天和刘光福则只能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
“老易?这么晚了有事儿?”刘海忠有些意外地看着易中海。
易中海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把捐款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谁知,刘海忠听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场就拒绝了。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刘海忠放下酒盅,抹了把嘴,“老易,你这不是让我找骂吗?这年头谁家日子好过啊?谁家没有困难?让大家伙儿掏钱给贾家?那贾张氏平时在大院里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我要是带头搞这个捐款,那不得被邻居们在背后戳脊梁骨骂死啊?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儿,我不干!”
刘海忠虽然是个官迷,但他不傻,这种明显犯众怒的事儿,他本能地抗拒。
易中海早就料到刘海忠会是这个反应,他不慌不忙地坐下,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刘啊,你这格局就小了。你想想,这要是普通的邻里纠纷,我能来找你吗?”
“这叫什么?这叫互帮互助!是咱们大院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体现!”易中海开始忽悠,“你想想,要是这次咱们把贾家的难关给度过去了,这事儿传出去,那是什么名声?旁人不得说你刘海忠心善,有领导能力,能团结群众?”
见刘海忠眼神有些松动,易中海又加了一把猛料:“这事儿要是传到街道办王主任耳朵里,那就是咱们大院响应号召的典型!要是再传到咱们轧钢厂领导耳朵里,说刘海忠同志不仅技术过硬,在管理群众、帮扶困难工友方面也是一把好手……你说,厂领导会不会高看你一眼?这车间小组长的位置,是不是就更有指望了?”
“领导”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瞬间击中了刘海忠的软肋。
刘海忠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双本来有些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当上领导、背着手在车间里视察的威风场面。
“这……老易,你说得有道理啊!”刘海忠一拍大腿,“咱们作为大院的大爷,确实得有觉悟!不能光看着邻居受苦不管!这事儿,我干了!”
“光天!光天!”刘海忠转头就冲着角落里的儿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点眼力见儿的东西!赶紧去,挨家挨户通知,马上开全院大会!谁要是敢不来,就是没有集体荣誉感!”
刘光天被吼得一激灵,虽然心里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老爹的命令,只能苦着脸跑了出去。
……
当刘光天跑到前院穿堂屋通知林渊的时候,林渊正坐在桌前享受着他的晚餐。
跟院里其他人家不同,林渊这儿的伙食那是真的“豪横”。
桌上摆着一盘红亮诱人的红烧肉,肉块颤巍巍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旁边还有一盘清炒时蔬和一碗蛋花汤,主食是白花花的凤凰台大米饭。
林渊今天下午跟着王主任和陈队长回到大院处理完贾张氏的事儿后,又抽空去了趟轧钢厂保卫处,顺利拿到了那个红色的持枪证小本本,心里正美着呢。
刚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细嚼,门外就传来了刘光天的喊声:
“林哥!林哥在吗?一大爷和二大爷通知,马上开全院大会!每家每户都得出人,就在中院!”
“全院大会?”
听到这四个字,林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比看见红烧肉还兴奋。
这可是《情满四合院》里的经典保留节目啊!
他穿越过来这几天,又是打人又是办事的,虽然也看了不少热闹,但这种由三位大爷坐镇、全院禽兽齐聚一堂、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儿扯皮拉筋的“名场面”,他还真是头一回赶上。
“终于来了!”
林渊三两口把嘴里的肉咽了下去,连剩下的半碗饭都顾不上吃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到!”
林渊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又从仓库里摸出来一把瓜子儿揣进兜里。
推开门,看着外面已经陆陆续续往中院汇聚的人群,林渊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这要是错过了,那得多可惜啊?饭什么时候都能吃,这群禽兽们的表演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
林渊背着手,迈着轻快的步伐,像个赶去听大戏的票友一样,兴致勃勃地融入了夜色中的人流,朝着中院那个充满是非的方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