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离奇死亡,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吴良德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在自己的书房里焦躁地踱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那黑衣人是他在一次“机缘”下结识的“异人”,身手高绝,能飞檐走壁,指尖能发剑气,帮他处理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是他手中一张重要的底牌。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在戒备森严的县衙大牢里,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那个看似普通的陈泥面前!
是陈泥杀的?他怎么做到的?他明明被关在牢里!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难道这陈泥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在暗中保护?
一想到这种可能,吴良德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他原本以为陈泥只是个有点军功、性子桀骜的退伍军汉,拿下他既能立威,又能榨取些钱财,甚至可能从他那些彪悍的手下身上挖出点边军的秘密。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废物!都是废物!”吴良德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对着垂手侍立、噤若寒蝉的王班头怒吼,“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死了!你让本官如何向……向上头交代!”
王班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啊!那陈泥……那陈泥实在邪门得很!牢房里干干净净,一点打斗痕迹都没有,那黑煞……那黑衣人是中了剧毒死的!肯定是他背后的人做的!”
“背后的人……”吴良德喘着粗气,眼神闪烁不定。他想起了之前接到过的、来自某个神秘渠道的、语焉不详的指令,让他留意清水镇,留意一个叫陈泥的人,但并未说明原因,只说是“上面”的兴趣。他当时并未太在意,一个边军小卒而已。如今看来,这“上面”的兴趣,恐怕非同小可!
难道这陈泥,牵扯到什么他无法想象的层面?
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吴良德瞬间做出了决定。陈泥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杀不得,放不得,审也不敢再审。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提起笔,却又犹豫了。该向谁汇报?是向那个给他传递指令的神秘渠道?还是向他在府城的靠山?亦或是……直接向“影刃”方面求助?他隐约知道,“影刃”对边军,尤其是对镇北侯李崇山麾下的动向一直很关注。
思虑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向那个神秘渠道汇报。毕竟指令是他们下的。他奋笔疾书,将陈泥归来、其手下老卒的彪悍、自己派官差被打、设计将其带回县衙、以及昨夜黑衣人离奇死亡的事情,尽可能详细地写了上去,重点强调了陈泥的“邪门”和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请求上头指示。
写完密信,用火漆封好,交给心腹以最快速度送出。吴良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恐慌并未散去。他命令王班头加派人手看管大牢,但严禁任何人再靠近陈泥的牢房,饮食供应照常,不得怠慢,也不得用刑。
他现在只希望上头能尽快给出明确的指示,或者派更厉害的人来处理这个烂摊子。这个陈泥,简直是个灾星!
而牢房中的陈泥,则享受着难得的“清净”。狱卒送来的饭菜虽然粗粝,但量足干净。他乐得清闲,每日里不是在牢中静坐,锤炼心神,引导体内煞气更加圆融,便是通过超强的感知,聆听着县衙内的种种动静,从狱卒的闲聊、官吏的往来中,捕捉着有用的信息。
他知道,吴良德此刻必定如坐针毡。他这番打草惊蛇,虽然冒险,但效果显着。蛇既然受惊,就更容易露出破绽,或者……引出更大的蛇。
他在等,等吴良德背后的人做出反应。也在等,老刀和徐文远他们在镇上的布置。
风暴,正在这小小的县衙上空积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