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峰的晨雾连续三日都带着若有似无的药香。
那不是新炼丹药的清冽,也不是废丹的焦糊,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温润气息,像极了中品丹药的余韵。
负责清运废丹的弟子陈灵均拎着木桶走过丹房区时,第三次停下了脚步,指尖捏着一颗彻底炭化的废丹,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已是他连续三天发现异常:往日半桶能挑出七八颗 “尚有救” 的废丹,如今桶里只剩些一碰就碎的炭渣和冻裂的冰系废丹,连颗完整的凝元丹废丹都见不到。
更奇怪的是,每天清晨最先来丹房的周磊,最近总背着个鼓囊囊的竹篮,绕开他往龙傲天的丹炉方向走,脚步还透着几分急促。
“不对劲。” 陈灵均将木桶放在墙角,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去任务处报备,而是借着整理灵草的由头,躲到了丹房区外侧的银杏树下。
他记得三天前,周磊还跟他抱怨 “炼废了三炉凝元丹”,可这几日路过周磊的丹炉,总能闻到上品丹药的香气,连之前总出岔子的控火手法,都突然变得稳了许多。
辰时过半,周磊果然背着竹篮出现了。
竹篮用青布盖着,却挡不住缝隙里漏出的灵草气息,那是硫磺和青纹草的味道,正是炼制凝元丹的辅料,可周磊昨天才领过足够的灵草,怎么今天又带了新的?
陈灵均眯起眼睛,看着周磊快步走到龙傲天的丹炉旁,掀开青布,里面竟不是新灵草,而是十几颗泛着淡光的废丹,正是他这几日没找到的 “可救” 废丹!
龙傲天此时已站在丹炉前,指尖凝着淡金色的火灵气,正将一颗凝元丹废丹放入炉内。
陈灵均的心猛地一跳。
可接下来的景象让陈灵均彻底愣住了:龙傲天没有点火,而是先注入一缕淡绿色的灵气,那灵气刚触到废丹,原本灰黑的丹身就泛起了白晕;紧接着,他又弹出一缕金灵气,像细针般剖开废丹,取出里面的淡绿色丹芯,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细节。
不过一炷香时间,炉盖打开,里面竟躺着一颗泛着青光的凝元丹。
“居然…… 真能把废丹炼成好丹?” 陈灵均的手指攥紧了衣角,呼吸都变得急促。
他在丹峰待了四年,见过无数弟子尝试利用废丹,连核心弟子都只能提取少量灵液,龙傲天一个刚入峰的新弟子,居然能直接将废丹重炼成中品丹药?
这事要是上报给墨尘子峰主,绝对是丹峰的大事!
可他刚想迈步出去,又猛地停住了。
陈灵均心里犯了嘀咕:龙傲天是峰主亲自看重的弟子,要是自己贸然捅破,会不会得罪他?而且周磊平时待他不薄,上次还送过他一颗中品清灵丹,要是因为这事闹僵,以后在丹峰怕是不好立足。
“先看看再说。” 陈灵均压下心思,悄悄往后退了退,躲到了银杏树更茂密的枝叶后。
他看着龙傲天将重炼好的凝元丹放入一个黑色储物袋,又接过周磊递来的新废丹,继续重复之前的步骤。
每一步都精准得像刻在脑子里,连炉火的温度都没怎么调整过,成功率竟近乎百分百。
日头渐高,丹房区的弟子多了起来。
陈灵均看到林薇路过龙傲天的丹炉,笑着问了句 “炼得怎么样”,龙傲天只举了举手里的新炼凝元丹,随口答了句 “还好”,绝口不提废丹的事;林薇也没多问,叮嘱了句 “别太累” 就离开了。
显然,连负责带龙傲天的林薇,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陈灵均越看越心惊,也越看越好奇。
他悄悄记下龙傲天的操作手法:先用木灵气探丹、再用金灵气剖丹、火灵气控温时要比新炼低三成、还要加少量冰魄草嫩叶…… 可记到一半就发现,这些手法看似简单,却需要精准控制五种灵气,自己只有单一的土灵根,根本做不到。
“难怪他能被峰主看重,这五灵根果然有门道。” 陈灵均心里叹服,也彻底断了 “偷学” 的念头。
他悄悄离开银杏树,拎起墙角的废丹桶,故意往任务处绕了远路。
若是龙傲天只是自己用这些重炼的丹药,那便与他无关;若是涉及丹峰资源,再上报也不迟。
而此时的龙傲天,刚将最后一颗废丹重炼成中品寒灵丹。
周磊看着储物袋里的丹药,笑得眼睛都眯了:“已经攒了五十六颗中品丹药了,还有三颗下品寒灵丹,够你用好一阵子了!”
龙傲天点点头,将储物袋收好:“多亏你帮我挑废丹,不然也攒不了这么快。”
他拿出两颗中品清灵丹递给周磊,“这两颗你拿着,对你修炼有好处。”
周磊接过丹药,却没立刻收起来,反而压低声音:“刚才我好像看到陈灵均在附近晃悠,会不会被他看到了?”
龙傲天心里一动。
他沉吟片刻:“应该没什么事,他要是想上报,刚才就该来了。不过以后咱们得更小心些,你挑废丹时多绕几圈,别让人看出规律。”
“我知道了。” 周磊重重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
龙傲天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真要是被发现了,我来处理。这废丹重炼的本事,以后说不定还能帮到丹峰,现在只是时机没到。”
他心里已有了打算。
夕阳西下时,龙傲天将重炼的丹药分类收好:凝元丹留着自己修炼用,清灵丹和寒灵丹可以用来跟其他弟子换稀有灵草,或者在宗门集市换些灵石。
他看着储物袋里的丹药,又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格外踏实。
而躲在远处的陈灵均,看着龙傲天收起储物袋,悄悄松了口气。
他确定龙傲天没有滥用丹峰资源,只是用废弃的废丹重炼丹药,便彻底放下了心。
不过他还是决定,以后多留意龙傲天的动向。
丹峰的夜渐渐静了下来,只有丹房区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