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暝勾着唇，别有深意地问道：“知道贴身侍女要做什么吗？”
池沐思索片刻，总结道：“贴身服侍主子。”
“嗯？”
显然，权暝对她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池沐补充道：“让主子开心。”
权暝不知想到什么，眉眼扬起了笑意，垂眸盯着她，“那你说说如何让本督开心。”
池沐低着头思索，实际在暗暗挪腿，腿有点酸疼。
权暝默默看着她的小动作，才跪了多久就耐不住了，娇气，“起来吧。”
池沐站起身来，道：“奴会琵琶，掌印大人喜欢文曲还是武曲。”
权暝道：“都可，除此之外呢？”
池沐道：“请掌印大人明示。”
权暝不语，端起茶抿了一口，福佑吩咐完后厨，跟两个婢女一同回了主院。
福佑进书房的时候，看了眼紫衣女，当走到她身侧，那张脸如花似玉熟悉又陌生，方才没有注意看，
他放大眼睛，忍不住朝着人走近了几步，
“福佑，你，在作甚。”
一声锐利的嗓音瞬间打破福佑的迷惘。
福佑回过身，“主子，奴就是觉得此女子有些陌生。”
“日后，她便是本督的贴身侍女，你会日日见到她。”
权暝斜视一眼，带有警告的话语与神色一起对向了福佑，“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吗。”
主子的眼神气息，福佑很是了解，他止不住地抖了抖，闭上眼睛道：“奴，定会管住双眼。”
他以后夜里，怕是只能在外守着了。
后宫的太监与宫女之间，对食的并不少，尤其是新皇上任五年中，更是开放了此种行为，
按照主子督主的身份，他是可以娶妻的，各路官员给主子送来了不少的美人，从江水美人到西域舞姬，主子一个没看上。
主子眼光真好，果然还是亲自挑的，更惊喜，更符合心意。
银莲和露白把东西交由池沐，再由池沐经手放在矮案上，
露白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主子，比描述中还要好看些，以前远远瞧着，便觉得主子很高很壮，近看……
权暝留意到一抹厌恶的视线，冷射过去，“挖了她的眼睛。”
露白对上主子的眼，哆嗦得立马跪了下来，“求主子恕罪。”
池沐似乎是被权暝的话给吓到，手里的盘子摔在了地上，她跟着跪下求罪，银莲也跪了下来。
权暝凝眉沉眼，瞳孔中映出一抹略带慌张和惊恐的紫色，语气不耐道：“都起来吧。”
池沐起来后，蹲在地上捡碎瓷，
银莲说道：“池姐姐，我们来收拾。”
池沐看了眼唇色惨白，惊魂未定的露白，
权暝能从一个小太监，走到这个位置，手里没少沾血，性子又怎么正常。
像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池沐抓住露白胡乱抓的手，她需要冷静。
露白微微颤抖的手，传来柔而暖的温度，冰冷的手开始回温，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看清了身边的人，
权暝静静地注视着，余光满是对池沐的审咄之意，把小聪明放在这个时候，真以为他不会连她一起给处置了，
权暝起身，走向案桌，他回扫应该紧随其后的贴身侍女，还蹲在地上，是手还没抓够，
权暝语调沉得发冷，“池沐，过来，磨墨。”
露白朝着池沐笑了笑，示意她没事，
池沐这才动身，走到案桌前，捏起墨锭，沾上水动作熟练的磨墨，这些都是瘦马要学的基本要素。
权暝拿起一本折子，白纸黑字，与研墨的手和墨锭颜色相差无几，
权暝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又在胡思胡乱，他轻咳了一声掩饰内心的尴尬。
找存在感的福佑，道：“主子，可是嗓子不适。”
权暝摆手赶走，“无碍，你去看膳食准备的如何了。”
眸光掠过案桌一侧的人，女子专心研墨，并未抬头，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他心里两种情绪相互冲击，好与不好的情绪来回摆动，后者占据着主导，权暝脸色肉眼的变差。
“好了。”
女音扬出，权暝眉眼渐渐抚平，
他提笔蘸墨，落纸的水墨均匀新亮，权暝眼中闪过一抹温色，磨得不错。
权暝落笔如有神，很快就三堆折子看完。
这些折子本是要放在凌霄宝殿的案桌，只因新帝好玩乐，经常出宫游历，无心国事。
折子都会先交由权暝处理，大事再交由皇帝决定，
不过，事大事小，判断的标准都在权暝手中。
权暝打开最后一个，里面写的句句如刀如刃，批判皇帝昏庸，辱骂区区一个无根太监当权当道，
他锁定落笔之人，是那个被贬去千里贫瘠之地的言官。
这样的折子还敢朝里面放，当初权暝念在他忠诚，放他一马，他倒是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权暝如墨的双眸凛冽又残酷，杀意尽显，想死，可以送他一程。
“主子，喝茶。”
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他的思绪，不习惯被打断的权暝，墨色眉宇间汇聚的冷刹和怒意盛盛，
就这么笔直，毫不遮掩的映入女子眼帘，那一副随时能狠下杀手的恐怖表情，任谁看了都心里发怵。
池沐慌了一下，茶水从杯口溢出来，烫得人不由得放下了茶杯，折子也被打湿了，
池沐垂下手，跪在地上，“主子恕罪。”
权暝神色凝重，面含愠色的脸在看到她害怕的情绪，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又没问罪，跪什么，女子果真是麻烦，“起来吧。”
权暝留意到她过于鲜红的手，道：“你先下去。”
池沐垂着眉眼，退了出去。
福佑从书房外进来，道：“主子，膳已备好。”
权暝看了眼湿透了的折子，上面的字迹变成了一团，他淡淡移开了眼，道：“把这里收拾一下，”
福佑轻轻一笑，“是。”
主子身边还是少不了他。
权暝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透净的白玉瓶，眸色闪了闪，他把瓶子放在桌上，声音低了低，
“待会去把这个给池沐送去。”
说完上一句，他提了提声，语气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有些生气，又像是在掩盖什么，
“你这两日好好教她，如何做好一个贴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