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的攻击行为!
太恶毒了!
浪人伊藤的倭刀“锵”地一声跳出半截寒光,却被梁撞撞反手给压了回去:“我擦!道理讲不通,那就讲讲物理!”
说罢,梁撞撞手中长棍一挑,将那摊污血连同下面的泥土挑起一大坨,就朝人群扔去。
混着污血的泥土在空中散落,兜头扬在所有人身上。
腐臭的空气骤然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那精瘦汉子呕出的紫黑血块混着泥土,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恐慌的巨浪。
原本呈包围之势的男人们惊恐地后退,如同躲避瘟疫源头,眼神从警惕瞬间转为骇然。
几个原本低声呜咽的妇人瘫软在地,发出绝望的哀嚎:“瘟神!瘟神要收走我们所有人了!”
库鲁祭司枯槁的脸瞬间褪尽血色,握着骨杖的手剧烈颤抖,胸前鳄鱼牙齿项链磕碰出凌乱的脆响。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被劈头盖脸浇了一身土的人们,又猛地转向梁撞撞,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再次发出驱逐的命令,却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喘息。
梁撞撞学着老祭司的喘息声,骂道:“嗬嗬个屁!”
又回身命令浪人们:“回船上扛十桶‘猛火油’,还有!”她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把舱底的‘震天雷’也给老子搬几箱来!快!”
出门不打无准备之仗,梁撞撞从小琉球出发时,就让工匠们给加工了一批土雷,大的小的都有。
库鲁和土着们茫然地看着浪人们飞快地跑向停泊在海湾里的大船。
他们虽听不懂梁撞撞的话,但能感觉到其中带着不祥的杀气。
康健朝施峰比了比手势,施峰欲语还休,康健眼睛立了起来,施峰乖乖带人回船。
很快,沉重的木桶被滚落船板,由小艇运抵岸边。
每一桶都散发着刺鼻的、不同于桐油的怪异气味。
接着,更小的、贴着黄色符纸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地抬了下来,搬运的浪人动作异常谨慎,仿佛里面装着沉睡的雷兽。
梁撞撞皱眉,她怎么看着没几个箱子呢?
果然,她要的东西是被搬来了,可数量却减少一多半:猛火油只有三桶,震天雷也只有一箱。
梁撞撞正要骂施峰小气,施峰马上躲到康健身后去。
康健:“主子让人给捎来猛火油,是怕你在小琉球受当地人欺负;
这东西朝廷看得紧,很不易得,主子能弄来,想必托了很大人情,梁姑娘不可随意挥霍。”
梁撞撞指着土雷箱子:“那这玩意儿我就会做,干嘛拿这么少?”
康健:“人家又没主动欺负你,眼下危险是你自己招惹来的。”
“好好好,康健,你好样儿的!你给老子等着!”梁撞撞气得下巴都要歪掉,除了威胁一句没用的话,却什么也做不了。
没辙啊,人家是“监军”!
梁撞撞大步走到装“震天雷”的木箱旁,用倭刀鞘“咔哒”一声撬开箱盖。
里面是拳头大小、黑乎乎、圆滚滚的陶罐,罐口塞着浸了油的麻绳引信。
梁撞撞不满地瞪了康健一眼——大土雷都不给,只让用这小手雷。
村民们不懂梁撞撞等人在做什么,他们依旧防备地盯着。
男人大多只在腰间缠着蕉麻布,被汗水打湿的布料紧贴在晒得黝黑的皮肤上。
女人们身上的遮挡多些,她们穿着露肩的苎麻短衣,发间插着的野姜花早已蔫萎,垂下的花瓣黏在汗津津的脖颈上。
孩童不论男女,都是赤条条偎在大人腿边,瘦骨嶙峋的肋骨上沾着泥巴,长期吃不饱饭使得他们的小脸看起来发青发黄,眼睛极大,下巴极尖。
库鲁看着那些黑沉沉的陶罐,再看看梁撞撞眼中毫不掩饰的疯狂与狠绝,嘴唇不由哆嗦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梁撞撞看都不看他,直接下令:“康健,带人围着村子撒石灰粉!所有能动的,退到上风口高地!敢靠近火场百步者,腿给他打折!
伊藤,带人给我挖沟,沟要深!要通!把这烂泥给我切成豆腐块!
施峰,准备好火油,等会儿一下令你就给老子泼!”
村人再多也多不过梁撞撞的队伍人数,尤其梁撞撞手下全是青壮年,没有老弱妇孺……不,也有,她自己。
可是,梁撞撞双手一横丈二长槌,就把十几人全给扒拉得后退好几米远,就这力道,村里的猎手都不敢造次。
整个海岸瞬间变成疯狂的蚁巢。
浪人们就地取材,搜罗了村里的铁锹锄头,不够用,就拆掉附近高脚屋的木头,在泥泞的沼泽边缘奋力挖掘,棕黑色的泥浆飞溅。
康健指挥船员们,将刺鼻的白色石灰粉末撒出一道隔离带。
女人和孩子都被驱赶到远处的高坡,库鲁被两个年轻人架着也去了高处,失魂落魄地望着那片吞噬生命的黑水。
沟渠纵横,勉强将沼泽分割成几大块。
时间已近正午,毒辣的太阳烘烤着大地,沼泽蒸腾出的恶臭愈发浓烈。
梁撞撞站在一条新挖成的沟渠埂上,小喇叭一吹,大喊:“泼油!”
施峰那组负责猛火油的人,已经撬开了桶盖,浓烈刺鼻、带着硝石硫磺混合味的黑色粘稠液体被舀起,奋力泼洒向沟渠内壁和附近的芦苇腐泥。
黑油迅速渗透、蔓延,贪婪地包裹着一切。
梁撞撞亲自抓起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没有丝毫犹豫,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投向沼泽中心油层最厚的地方!
“艾玛,太过瘾啦!”梁撞撞发出轻喟。
穿越后杀过人了,但还没放过火,今天算是爽着了。
“小心玩火尿床!”康健说道。
梁撞撞如被点穴,立时身体一僵:“……”
好像真有这种说法哎,关键是,她现在真的感觉膀胱充盈。
“轰——!!!”
仿佛点燃了一座巨大的火药库般,冲天烈焰带着令人窒息的灼热和刺鼻的黑烟,瞬间拔地而起!
火墙腾起三丈之高,炽烈的橘红色烈焰疯狂舔舐着空气,发出骇人的咆哮!
热浪如同实质的海啸,猛地拍向岸边,前排的人感觉眉毛头发瞬间传来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