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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幕证据与匿名举报

陋室的夜,不再是纯粹的死寂和绝望。油灯昏黄的光晕下,沈清言伏案的身影依旧单薄,笔尖划过粗纸的沙沙声却透着一股不同以往的、内敛的力道。新获得的书法技能如同驯服的野兽,虽仍需刻意引导才能完美展现,但已彻底摆脱了以往的拙劣虚浮。而脑海中那些新增的典章制度记忆,则如同冰冷的砖石,填补着知识体系巨大的裂缝。

然而,他的心神却并未完全沉浸在备考之中。听雨轩窃听来的信息碎片,赵元启腰间那枚诡异的福袋,以及那位神秘莫测的“周先生”,如同三根无形的丝线,在他脑中交织、缠绕,逐渐勾勒出一幅凶险却清晰的舞弊图景。

不能再等了。

被动等待萧绝的“安排”或是赵元启那边出纰漏,无异于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将这潭水搅浑!而最好的方式,便是将这黑幕捅出去,借力打力!

匿名举报!

这是唯一可行,也是风险与机遇并存的道路。

他需要一份足以引起重视、却又无法直接追溯到他身上的举报信。逻辑必须清晰,指控必须尖锐,证据链(哪怕是间接的)必须能自圆其说,最重要的是——笔迹必须绝对安全!

意念沉入系统兑换列表。目光快速掠过那些昂贵的技能,最终锁定在一个看似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条目上:

【一次性完美模仿笔迹】:兑换需求:40点吃瓜值。效果:可完美模仿指定对象(需提供笔迹样本)或自行设定一种稳定、无特征的通用笔迹进行书写,效果持续至书写任务结束。注:仅限一次任务使用。

40点!他目前仅剩【14点吃瓜值】!远远不够!

焦灼感瞬间啃噬心头。难道要放弃?或是冒险用自己新练的笔迹?不!绝对不行!新笔迹虽已改善,但风格初成,仍有特征,且与以往截然不同,极易被有心人比对出来!

必须凑够40点!

可在这被严密监视的陋室,去哪里凑?

接下来的两日,沈清言几乎将【基础观察力】和【听力强化】催谷到了极限。他像一只警惕的鼹鼠,竖起耳朵捕捉着院外一切可能的动静,试图从监视者的闲聊、路过货郎的叫卖、甚至隔壁夫妻的争吵中榨取出最后一点“瓜值”。

然而,收获微乎其微。【吃瓜值:16点】。杯水车薪。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甚至开始谋划是否要再次冒险外出“巧遇”赵元启时,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

是夜,窗外风声渐疾,隐约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一直如同石像般守在院外的暗卫影三,忽然极其轻微地咳嗽了几声,那咳嗽声压抑着,却带着明显的痰音。紧接着,是另一名轮换暗卫(或许是影七)极其低微的、几乎被风声淹没的询问:“……染了风寒?昨日那碗姜汤没顶事?”

影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倦怠和烦躁:“……顶个屁……那家店……怕是用了次货……咳……回头得找他们说道说道……”

【叮!检测到低价值监视者状态异常(疾病抱怨)及潜在冲突(维权意向),吃瓜值+2!】

【当前吃瓜值:18点!】

沈清言的心猛地一跳!不是因为这区区2点,而是因为——另一个监视者也在!他们似乎在交接班?而且影三的状态明显不佳!

紧接着,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名轮换的暗卫似乎低声抱怨了一句什么,内容模糊不清,但语气中充满了对某项“上头安排的破差事”的不满,似乎与连日来的监视疲劳有关。

【叮!检测到低价值监视者对工作安排的情绪波动(抱怨),吃瓜值+3!】

【当前吃瓜值:21点!】

沈清言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机会!难道是……萧绝故意放松了监视?或是这些暗卫也是人,也会有疲惫和疏忽的时候?

他不敢确定,但这无疑是最后的机会!

他强行压下激动,继续耐心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对话声消失了,只剩下风声和影三那压抑不住的、间隔越来越短的咳嗽声。

终于,在一声特别剧烈的咳嗽后,影三似乎忍不住,脚步声响起,朝着巷子口公共茅房的方向快步走去。而另一名暗卫的呼吸声,依旧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似乎并未移动,也未对影三的暂时离岗表示异议。

就是现在!

沈清言不再犹豫!意念狠狠点向系统!

“系统!兑换【一次性完美模仿笔迹】!设定为:稳健老练、毫无个人特征的通用馆阁体!”

【叮!消耗40点吃瓜值!兑换成功!请宿主尽快进行书写任务!】

指令下达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感觉笼罩了他的右手,仿佛被一种无形的、精准的力量所引导。同时,吃瓜值骤降为【21-40=-19点】!系统界面甚至微微闪烁了一下红光,提示负债状态!

顾不上心疼和负债的警示,沈清言立刻铺开一张最好的宣纸(这是他之前咬牙买下的,仅此一张),深吸一口气,提笔蘸墨。

笔尖落纸的瞬间,一种无比沉稳、老练的感觉自然流露而出。手腕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而是由一位深谙此道、刻意隐藏了所有风格特征的老吏在操控。字迹工整匀称,笔画清晰,力度均匀,任谁看去,都会认为这是某个谨慎小心、不愿暴露身份的衙门老手所书。

他屏息凝神,将早已打好的腹稿,一字一句地书写下来:

“敬呈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张大人钧鉴:”

“鄙人乃一介无名小民,偶闻骇人听闻之事,关乎朝廷抡才大典之公正,社稷选贤之根基,不敢隐瞒,冒死具告……”

“今岁恩科,疑有重大泄题舞弊之情!据查,吏部侍郎赵某之子赵元启,仗势妄为,于考前频繁密会一自称‘周先生’之神秘人(疑为某考官门下清客或亲族)。期间,赵元启曾狂言‘必中’,且身佩一特殊金线福袋,形迹可疑,疑内藏暗记……”

“鄙人曾于偶然间,听闻彼等密谈片段,涉及《春秋》大题真意不在‘颍考叔纯孝’,而在‘盟誓征伐之辨’;策论尤重‘北境粮饷兵民协调’之策。此等方向,与近期朝堂动向及边关局势暗合,绝非寻常学子所能精准揣测!”

“科场乃国家取士之神圣所在,今竟成权钱交易、徇私舞弊之肮脏之地!若此风不止,寒门学子何以出头?朝廷纲纪何以存续?伏望大人明察秋毫,肃清科场,以正视听,以安天下士子之心!”

“鄙人位卑言轻,唯恐打击报复,不敢署名,所述一切,皆可查证。赵元启之行踪、周先生之存在、福袋之异样、乃至其考前反常之笃定,皆为线索。望大人珍重!”

“无名氏,顿首再拜。”

搁笔。

墨迹未干。

纸上字迹工整稳妥,毫无特征,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不容忽视的力量。

沈清言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小心翼翼地将信用火漆封好(火漆和简陋的印章是之前就备下的),却并未署名。

下一步,便是投递。绝不能通过邮驿,必须直接投入都察院官员,尤其是那位以刚直不阿、不惧权贵着称的左副都御史张大人门口的举报箱!并且要避开赵家可能的眼线!

时机稍纵即逝!影三随时可能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信贴身藏好,轻轻拉开那扇破败的院门。

夜风扑面,带着深秋的刺骨寒意。另一名暗卫(影七)的身影依旧隐匿在巷角的阴影里,似乎对他的出现毫无反应,甚至……在他蹑手蹑脚、做贼般溜出院子时,那道冰冷的视线似乎……刻意地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沈清言心头狂震,来不及细思这诡异的“疏忽”,立刻借着夜色和风声的掩护,如同幽灵般滑入小巷的黑暗中。他对京城街道的记忆(部分来自原主,部分来自这些日子外出的观察)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专挑偏僻小路,朝着都察院所在的方向快速潜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脚步声都如同擂鼓。夜晚的京城并未完全沉睡,偶尔有巡夜兵丁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芒闪过,他都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缩入更深的阴影,屏息凝神,直到危险过去。

终于,都察院那肃穆的衙门轮廓在望。他绕到后巷,找到了那位张御史府邸的后门。果然,门口挂着一个不起眼的、专门接收投书的小木箱。

四下寂静无人。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梆子声。

他最后警惕地扫视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迅速上前,将那封决定许多人命运的信,无声地塞入了投书口的缝隙之中。

木箱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落底声。

成了!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背后的寒意如同实质,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当他终于有惊无险地溜回陋室,反手插上门栓,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时,整个人几乎虚脱,汗水再次湿透重衣。

窗外,风声依旧。

影三的咳嗽声似乎也回来了,一切如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沈清言知道,那封信,已然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注定要掀起滔天巨浪。

他瘫在冰冷的地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封信冰冷的触感。

赌注已经掷下。

接下来,便是等待风暴的来临。

以及,偿还那负19点吃瓜值的巨额债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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