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关于《甄嬛传》两大女主不合的微博,像被扔进油锅里的一滴水,瞬间炸开了。在背后营销号的推波助澜和吃瓜群众的添砖加瓦下,#甄嬛华妃戏外开撕#的话题,在短短二十四小时内,就冲上了热搜榜前三。剧照里,一个跪在烈日下,脸色苍白,倔强不屈;一个坐在宫殿里,团扇轻摇,倨傲轻蔑。这极具故事感的画面,成了网友们脑补八万字恩怨情仇的最佳素材。“我就说吧!林芝这种清冷挂的,肯定跟蒋欣这种美艳挂的玩不到一块去!”“楼上别瞎说,我们芝芝人美心善,肯定是蒋欣仗着自己资历深,欺负新人!”“得了吧,蒋欣演的华妃多带感啊,一看就是真性情,林芝那种看着就心机深。”“吵什么吵,美女的事你们少管!我只关心剧好不好看,她们打得越凶,戏里肯定越精彩!”网络上的腥风血雨,丝毫没有影响到横店的拍摄日常。甚至,还给剧组带来了一丝诡异的欢乐气氛。制片人走在片场,嘴都合不拢,见人就说:“免费的热度,不要白不要啊!咱们宣发费都省了一大笔!”连郑晓龙导演都在休息时,拿着手机刷微博,乐呵呵地对副导演说:“你看这届网友,比咱们编剧还能写。不错,有想象力。”这场风波的两位主角,反而成了最淡定的两个人。这天,林芝刚化好妆,就看到蒋欣端着一杯咖啡,施施然地走了过来,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周围的工作人员,瞬间竖起了耳朵,连呼吸都放轻了。蒋欣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挑了挑她那双极具辨识度的凤眼。“喂,网上都说我霸凌你,让你在翊坤宫门口跪了一下午,回去就中暑了。”林芝正在看剧本,闻言抬起头,配合地露出一副“虚弱”的模样:“是啊,欣姐。我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新人,可不得被您这后宫第一人欺负得死死的。”蒋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把咖啡喷出去。“你还柔弱?你那膝盖跪下去,我听着都疼。第二天还不是生龙活虎地给大家做小龙虾吃?”她凑近了些,压低了音量,眼底闪着兴奋的光,“哎,我说,要不咱们配合一下?”“怎么配合?”林芝来了兴趣。蒋欣一拍大腿:“以后在片场,咱们就装不熟!走路离三米远,吃饭各吃各的,眼神绝对不交流!他们不是爱看吗?咱们就演给他们看!等电视剧播的时候,再放咱们俩勾肩搭背吃火锅的花絮,这反差,绝对能再爆一个热搜!”林芝被她的奇思妙想逗乐了。她发现蒋欣这个人,性格就跟华妃一样,带着一股子飞扬跳脱的劲儿,爱憎分明,热烈得像一团火。这种人,最适合做朋友,因为她从不屑于玩虚的。“我没问题。”林芝笑着应下,“就怕我演技不行,忍不住想跟欣姐讨教两招,穿帮了怎么办?”“那你就憋着!”蒋欣豪气地一挥手,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正经的,今天这场戏,你准备好了吗?”今天,要拍的是甄嬛小产后,第一次与华妃的正面对峙。那是一场彻底撕破脸皮,将所有爱恨情仇都摆在明面上的重头戏。甄嬛失去了她第一个孩子,而她认定了,罪魁祸首,就是华妃。林芝合上剧本,原本含笑的脸庞,一点点沉静下来。“准备好了。”她的回答很轻,但那两个字里,蕴含着千钧之力。片场的气氛,随着这场戏的临近,也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演技的巅峰对决。翊坤宫内,陈设依旧华美,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蒋欣饰演的华妃,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珐琅彩护甲,脸上是惯常的、不可一世的傲慢。林芝饰演的甄嬛,被槿汐搀扶着,一步步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素白的丧服,脸上未施脂粉,嘴唇是病态的青白色。她整个人瘦得像一片纸,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那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被烧成灰烬的死寂,和灰烬下,那点不肯熄灭的、淬着毒的火星。“Action!”郑晓龙一声令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甄嬛站定在殿中,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华妃,不说话,也不行礼。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控诉。华,妃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开了口,声音依旧是娇滴滴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妹妹大病初愈,怎么不好好在宫里歇着,跑到我这翊坤宫来做什么?”甄嬛终于动了。她缓缓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来看你,看你还要得意多久。”她的嗓音因为久病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蒋欣的身体微微坐直了。她从林芝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让她心悸的东西。那不是前几天罚跪时的倔强,而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放肆!”她厉声呵斥,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你竟敢用这种口气跟本宫说话!”“我为什么不敢?”甄Gcc嬛一步步向前走,她的脚步很虚,但每一步都踩得极重,“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我还有什么不敢的!”说到最后一句,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嘶吼。那声音凄厉得不像是人能发出的,更像是一只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在发出绝望的哀鸣。监视器后的郑晓龙,身体猛地前倾。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太真实了。林芝的表演,已经完全超越了技术的层面。那是一个母亲,在控诉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那份痛,那份恨,浓烈得几乎要溢出屏幕。蒋欣也被震住了。她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在对方那排山倒海的悲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但随即,华妃的骄傲让她重新挺直了背。“你胡说!你小产,与本宫何干!是你自己身子不争气!”“是你!”甄嬛的眼睛里,终于流下了两行清泪,那泪水像是滚烫的岩浆,灼烧着她的脸颊,“是你罚我跪在宫外,是你赏我的欢宜香!是你!就是你!”她猛地扑上前,却因为体力不支,软软地倒在了华妃的脚下。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华妃的裙角,却连这点力气都没有。她只能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那哭声里,包含了无尽的委屈、绝望、悔恨,和对那个未出世孩子的深切哀悼。整个片场,一片死寂。只有林芝那令人肝肠寸断的哭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工作人员们,无论男女,都红了眼眶。连饰演皇后的蔡少芬,都忍不住别过头,悄悄抹去眼泪。蒋欣看着脚下哭得浑身抽搐的林芝,一瞬间,她忘了自己是在演戏。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愧疚和恐惧的情绪,将她淹没。她甚至真的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真的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她的脸上,血色尽褪。那不再是华妃的伪装,而是演员蒋欣,最真实的反应。“cut!……cut!”郑晓龙连喊了两声,声音都有些变形。他从监视器后站起来,用力地鼓着掌。掌声,从稀稀拉拉,到响彻全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为这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表演,献上最真诚的敬意。林芝依旧趴在地上,一时无法从那巨大的悲伤中抽离。蒋欣定了定神,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弯下腰,将林芝从冰冷的地上扶了起来。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过助理递来的纸巾,轻轻地,为林芝擦去脸上的泪痕。这一幕,恰好被一个前来探班的年轻记者看在眼里。他是某娱乐周刊的新人,费了好大劲才拿到这次探班机会,来之前,主编特意交代,让他多拍点林芝和蒋欣“不合”的证据。他一路进来,看到的都是两人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漠”。他本来以为,今天能满载而归。可现在,他看着取景器里,那个明艳骄傲的“华妃”,正温柔地为那个哭到虚脱的“甄嬛”擦拭眼泪,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外人无法介入的默契和关怀。年轻记者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咔嚓。”一声轻响,将这温暖又心碎的画面,永远定格。他看着相机屏幕上刚刚成像的照片,心脏狂跳。这张照片一旦发出去,之前所有关于“二人不合”的传言,都将成为一个笑话。可同时,这又是一个更大的,充满了戏剧性和温情的,关于顶尖演员之间惺惺相惜的,绝佳新闻。他握着相机,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