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也是他滚蛋，难不成还会是齐老先生滚蛋吗？”
“不自量力，白瞎了赵家给他的读书机会。”
几个少年嘲弄着走开。
等张器反应过来追上去理论时，几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呼……”张器扶着膝盖喘气，脑门上顶着大大的茫然。
这几个人说得到底是不是彦弟啊？
总觉得彦弟不像是会拿自己前途开玩笑的人。
考场上不断有学子们交卷出来。
赵水站起身的时候还打着哈欠，等出了门瞬间精神得能打死一头牛，活脱脱跟读书犯克。
察觉到张器在看他，校霸赵水挥了挥拳头道：“再看你赵小爷，头给你打歪。”
张器：……
真不敢相信这种跋扈子弟会对彦弟好。
彦弟该不会是在骗他们吧？
这么想着，他主动询问道：“你好，请问你是赵家的小公子吗？我叫张器，是张彦的堂哥，早上我看见你们打招呼了。”
赵水本来还不想搭理他，一听到是张彦的堂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你是彦哥的堂哥！”
赵水仰着头跑过去自我介绍：“我叫赵水，是彦哥没亲戚关系的亲弟！”
张器：……
无法理解。
但赵水声音太大，吵到了里面考试的学生，监考夫子拿着戒尺出来让他们走远点。
赵水呵道：“走就走，马上走！”
说罢，他掰着张器的胳膊，哥俩好似的跟他讲：“彦哥这么强，你肯定也很厉害吧？居然提前这么久交卷，肯定是答得又快又好！”
张器一脸茫然：“没有啊，我只会答一半，其他都不会。”
赵水愣了下，立马反应过来：“哦对对，你不会过目不忘，比不上彦哥很正常，咱们才是正常人嘛！”
张器：？？
“你的意思是说彦弟可以过目不忘？”张器眨眨眼，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对啊，你不会不知道吧？”赵水嘚瑟地大笑，“哈哈哈哈，看来我们才是彦哥最亲的兄弟，你这都不知道哈哈哈，等着看吧，彦哥今年肯定能考上全镇第一名！”
张器：……
他觉得要么是自己没睡醒。
要么就是赵水刚睡醒。
直到晚上回到家里时，张器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脚底下轻飘飘的。
这一整天下来，赵家小公子不仅请他跟彦弟吃饭，还疯狂吹嘘彦弟一定会在全镇联考中大放光彩，活脱脱一个忠实拥趸。
“回神了。”
回家的路上，张彦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把堂兄叫回魂。
张器还在亢奋中，他嗷嗷乱叫：“彦弟，没想到你读书这么厉害！这才开蒙几天就要考全镇第一，还不得把全家……哦不，还不得把全族吓死啊！”
张彦笑道：“能不能考上还要等三日后出结果，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
他虽然在齐老夫子面前表现得无比自信，但到了自家人面前还是很谦虚的，尤其张器还是他的兄弟，若因为他读书太强而大受打击，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张器追问道：“你肯定有信心的吧！我听他们说你还跟夫子打了滚蛋赌注……唔唔。”
眼瞅着快到村门口了，张彦赶紧伸手把他这口无遮拦的堂兄嘴给捂上，生怕被人给听去了。
“唔唔？”张器懵逼。
啥意思？
张彦咬着牙，低声道：“低声些，要是被我爹知道了，我肯定会挨揍的。”
不论出发点如何，在古代不敬师长是大错，对于张登云这样保守派的父亲来说，抽他两藤条都算轻的。
张器也想起自家大伯的性格，立马狂点头表示理解，张彦这才把手松开。
张器绕着他说：“彦弟你放心，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我肯定帮你保密！”
张彦跟他碰了碰拳头，感激道：“好兄弟！”
这一晚，家里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子，刘氏和李氏陆续端着饭菜上桌。
张彦给张登云夹菜，瞎子爹看不见，但有王老太太告诉他，张登云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容。
张登魁出声道：“彦哥，你爹不安慰你，二叔就得多跟你说几句了，刚开蒙就敢参加会课已然很有勇气，考试结果不要太放在心上，全当积累经验。”
张登云点头附和，转头开始接兄弟的短：“确实，你二叔当年第一次参加会课，紧张得把名字都写错了。”
“哈哈哈哈……”
全家人笑成了一团，张器更是恨不得跳桌子上笑。
被亲儿子笑成这样，张登魁面上有点挂不住，他咳了咳道：“大哥你不要仗着自己没有黑历史就总提我的！”
张登云顺着他的话说：“我这不是在安慰彦哥？”
张登魁：……
回旋镖把我打死了。
张彦转头朝自家兄长问道：“哥，你考得怎么样？”
张瑜耷拉着眉头说：“一般。”
张彦刚想问是哪里一般，他记得试题里很多都被张瑜背过。
谁料张器在旁边插上一句：“彦弟别听他的，他回回都说自己考得一般，结果回回都考班首，呵呵！”
张器跟张瑜完全相反，他是回回觉得自己考得贼好，结果一看成绩完了个蛋。
张彦有点理解张瑜的想法，因为他以前也这样焦虑，班首并不是目标，科举才是。
于是他问道：“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科举班？”
背诵默写都是蒙童启蒙学的，真的要学破八股、策论、经意解读，还得去正式的科举班，由更加资深的夫子来授课。
全家人闻言，齐齐望来。
张瑜今年十三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他读书刻苦，但一直停留在背诵阶段。
张瑜说：“看看这次能不能进全镇前五十名吧，我总觉得我基础打得不够扎实，担心去科举班听不懂。”
张彦默默评价：稳健派是这样的。
刘氏说：“那就等考试结果看看，我们瑜哥读书这么用功，肯定能进前五十名！”
其他人也附和道：“肯定能进！”
张瑜嘴角扬起微笑，顿觉动力满满。
然后回房又开始挑灯奋战。
张彦好不容易考完，等会课放榜还得几天，现在天色还早，他趁着休息的功夫，到院里帮瞎子爹编筐。
夜色朦胧，光亮越来越暗。
张登云摸索着半成品的竹筐，一根一根地编织着，张彦本以为又是沉默干活的一晚，这是他们父子相处的常态。
只不过这次他刚将藤条递过去，就听见父亲问道：“彦哥，前几日为何这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