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灰色的天幕沉沉压下北境萧索的荒原。朔风如刀,卷起粗粝的沙尘,抽打在猎猎作响的玄色军旗和兵士冰冷的铁甲上。太子轩辕珑,高踞墨色战马,玄甲映着天光,凛冽逼人,鹰隼般的目光扫过蜿蜒如黑色巨龙的队伍。辎重车的沉重轱辘声压过寒风,一眼望不到尽头。
“粮草齐备,殿下安心。”随行的琛王轩辕琛勒马上前一步,玄色披风在风中翻滚,声音沉定,“左相大人此番筹备,堪称万全。”他与太子并辔,身后是同样一身戎装、面色冷峻如岩的璃王轩辕玦,其腰间长刀暗红,此刻已如离弦之箭,率轻骑精锐先行刺破北境的寒雾。
京城巍峨的皇宫大殿,另一番热火朝天。瑞王轩辕璟玄色王袍上沾着未干的墨迹,却无暇顾及,在兵部大堂快步疾行,语速快如骤雨:“工部侍郎带工部火器坊十位匠人即刻启程,兵部精选的十名营造高手同步启行,务必三日后抵达青州!”
千里之外的青州,则是稼穑葱茏,生机涌动。送别三位王爷返京的尘埃落定,季墨换上简洁的细布衣裙,与青州知府左思博等人踏入府衙后山的试验田畴。阳光暖融融地洒下,春天的暖风带着泥土的气息拂过。
“奇哉!季县主请看,”左思博弯下腰,几乎将脸贴到湿润的泥土上,指尖颤抖着抚过一株嫩绿茁壮的树苗,“此批‘抗旱杨’成活竟达九成九!刚栽下时尚存疑虑,如今看来……此乃天佑青州啊!”他直起身,目光贪婪地扫过眼前望不到边的麦田和玉米田,幼苗才尺许,但那浓绿茁壮的势头,远远望去竟如绿波荡漾,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在泥土深处催发着生命。左知府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这丰饶景象,将是他考绩簿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季墨唇角噙着一丝淡笑。空间灵泉无声滋养过的土地,生机远超常理,她脚下泥土中蓬勃跳动的生命力便是明证。远处丘陵地带,新的梯田正在开凿,引水沟渠的雏形已清晰可见,勾勒着未来的丰盈图景。
“商路亦是命脉,关乎后方安稳。”季墨收回望向农田的目光,“左大人,我去商盟那边看看。”
青州醉仙楼联盟总部,比知府衙门更显繁忙喧嚣。算盘珠脆响疾如骤雨,账簿翻飞掀动细碎的风声,进出的伙计行色匆匆,额角沁汗。
偌大议事堂中央,总理事左天青声若洪钟,手指重重戳在墙上悬挂的巨大舆图上,一道新墨描绘的粗线从青州蜿蜒南指:“南线贯通!货队三日后必须发往江州!”
他语罢猛地转头,凌厉目光扫向下首几个管事:“赵管事,北地粮盐!陈管事,南边棉布!诸事已定,今日务必签下文书。若有延误,自己领罚!”众管事噤若寒蝉,头点得如捣蒜。左天青这才转过身,脸上紧绷的线条瞬间舒展,几步走到堂前,对着斜坐在窗边矮榻上翻看文书的季墨拱了拱手,声音放低:“季监察,文书章程齐备。
另外……南线铺路费用,比预算超了三千六百两,账目在此。”他双手呈上一册厚厚的账本。
季墨目光落在其中一封急报的底部,素笺清俊内敛的字迹正是瑞王轩辕璟:“工部侍郎韩兆德带匠人十名,兵部尚书派能手十名,皆予尔手,为吾谋。”未落款,只一枚小小的朱砂闲章。
瑞王的影子在字里行间浮动——倚重?抑或是更深的试探?将这样一股力量交到她这个“民女”手中,意味深长。
她抬眼,眸光清亮,映着窗外投入的天光,无惊无喜,唯有万事在握的镇定。“钱粮事小,通路事大。”她声音平静,指尖悄然拂过腕间那枚古朴温润、象征瑞王印记的玉佩,“左理事,你按计划去办。超支之处,我来设法。记住,”她指尖在舆图上轻轻一点,正是左天青未曾提及的一处节点,一个关键的物资中转站,“此处备仓点,下月底前,必需物资务必储满。”
窗外天色渐晚,夕阳为大地镀上金辉。一只精巧的蜻蜓传讯机悄然落在窗棂,铜管机关幽光一闪。
季墨搁下素笺,取出铜管内的密函扫了一眼。青州的田园沐浴在黄昏的宁静里,而北境燃起的烽烟,终将被这方寸间滋长出的力量撼动。她望了一眼被霞光染红的天际,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江山棋局正在手中铺展。
季府内,工坊在季大树和季文昊的主持下按部就班运转,供应链条已然成熟。女眷们的奶茶甜点制作间无需操心,卤味卤和甜品店铺有唐叔、叶老板照看,府邸事务则井井有条地交托于福伯和元嬷嬷。
身边的丫头们忠心耿耿,侍奉之余勤练武功,不问不疑,令季墨非常满意。
这日,季墨难得抽身,心念微动间便闪入空间。
果林里又是一片丰收景象。小管家萝莉正带着小参宝在果林间穿梭忙碌,两个虎头虎脑的虎崽也成了得力帮手,它们用脑袋顶着装满果实的篮子,一趟趟运往仓库,偶尔还煞有介事地低吼几声,维持着鸡鸭鹅群的家畜秩序。
季墨倚靠在灵泉边,看着这些由她带来的异世衍生物种和谐共处,生机盎然,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感慨与期待。念头一起,她迅速点开悬浮在眼前的系统界面。
“莫言?”
“哎!墨姐!”对面几乎秒回,莫言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的沙沙电流音,“正琢磨怎么加快进度呢,早日功成身退去投奔你啊!目标就在眼前了。”
“钱粮方面可还撑得住?”
“太够了!”莫言语速轻快,“托墨姐你的福,最后那个古董拍出了天价,足够我囤下一座金山。现在药品、机械制造的制药设备,只要能想到、用得上的,我都备齐了,堆满了十个集装箱货柜。就等系统完成升级传送了。对了,我最近在恶补各种技能,刚报了一个‘神经元潜能深度开发强化班’,希望能对以后咱们在古代大展拳脚有帮助。”
莫言的文字从系统里传来,虽是现代人的口吻,却也染上了一丝他所在的高科技世界的独特气息——他和季墨,孤儿院长大的姐弟,一个因缘际会穿越到了更未来的科技世界,靠着季墨源源不断从古代搜集珍奇兑换来的物资资源,才能一步步完成任务目标。
季墨唇角勾起真心的笑容,眼神温和:【你办事,我放心。万事俱备,只等东风(系统升级完成)。】
【嗯!墨姐你在那边稳着点。我看你连王爷信物都给兑换上了?】莫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无妨,互取所需罢了。】季墨目光扫过腕间玉佩,平静回复,【安心准备你的。我们很快就能真正并肩作战了。保重。】
【你也是,墨姐!很快见!】
系统界面暗了下去。季墨站起身,空间里浓郁的生机环绕着她,小萝莉、小参宝和两只虎崽似有所感,都停下动作望过来,清澈懵懂的眼睛里映着主人坚定而温暖的笑意。
未来虽如乱世迷雾,但有了这份跨越时空的羁绊与准备,她的每一步都更加沉稳有力。北境的烽烟,朝堂的暗涌,商途的博弈……还有那即将到来的重逢,交织成网,而她,必将站在风暴中心,执掌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