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灰头土脸的鬼子藏在灌木丛，前面几百米处的一道小山岭上有八路修建阵地。
永津佐良根据侦察兵汇报，找准地图上位置后，推测那支八路就是袭击十里坡据点的部队。
那道小山岭名叫黄粱岭，岭上落叶松一到秋天便金黄一片，眼下针叶翠绿正是花期时节。
附近众多山岭，唯独黄粱岭得名，不仅是因为满山落叶松，地势也较周围其它山岭更为险峻，所以就专门取了个名儿用作标识。
面朝他们的阳面坡度较缓，林木高大勉强可作掩体，背后阴面山势陡峭不利攀登，相应山岭高处也不好防守。
进攻计划很快做出来，两支中队主攻正面，一支中队佯攻阴面牵制。
说是牵制，要是进攻顺利也可以变作奇兵，从八路军背后侵袭阵地。
落叶松长得高大，二三十米的树高加上山岭坡度，掷弹筒和手雷很难派上用场。
但鬼子并不是没有炮火，两门九七式迫击炮被架设在黄粱岭阳面对面山头。
九七式迫击炮俗称小钢炮，极限接近三千米的射程勉强能够着黄粱岭阵地，就是准度不太行。
张秀刚开始就被炸得够呛，鬼子一发迫击炮弹准头虽然不怎么样，但杀伤范围够大，加上阵地只挖到一半没有防炮洞。
炸飞的碎石泥土打在身上贼疼，三营战士只能在大腿深的战壕里蹲着，任由各种碎片砸落在脑袋上。
幸好人人都装备有钢盔，飞起来的碎石子儿砸在脑袋上只是听个响。
大概落了二十多发炮弹，还没跟鬼子打起来三营伤亡就有半个排。
山岭上阵地不像平地，可以随意蜿蜒横行，要是战壕只到小腿深就挖到岩石，便只能放弃。
90毫米迫击炮弹落在弯曲的战壕里，仅凭震荡就能将周围战士震伤，多来几发能将人活生生震死。
要是落在横行的战壕里，四散飞溅的炮弹碎片造成的伤亡会更大。
炮声刚停，鬼子步兵就踩着去年冬天的落叶进攻。
三营武器装备差，那是跟一营比。
对比其它部队，光是全员列装半自动步枪和管够的子弹就能馋哭兄弟部队。
所以张秀也不讲将鬼子放进了打那一套，他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伤鬼子，将鬼子黏在身边。
至于撤退？
想都没想过。
稀稀落落的枪声从高处响起，进攻的鬼子已经从一营那里尝过半自动步枪的威力，学乖了一些但还没习惯。
交替前进的节奏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落叶松碗口粗的树干也不可能完全藏下一个人，即便鬼子个头矮小也不行。
陆续有进攻的鬼子腿脚胳膊中弹，一旦在树后面倒下，就有子弹赶来补枪。
鬼子大部分掷弹筒只能干望着，其它鬼子也只能趁着队友被补枪赶紧前进几步，换一棵树躲藏。
要是有歪把子轻机枪开火，山上的战士就会抛出手雷或边区造手榴弹，就算大部分手榴弹被树梢阻挡，掉落下去也能随着地势多滚几步。
空谷忠一见进攻不利，下令迫击炮开火支援。
鬼子迫击炮兵有了经验，准头稍微准了一些，但依旧不能改变进攻阳面的鬼子劣势。
“催促山村中队快点对黄粱岭背面发起进攻，八路军在正面的火力太充足了。”空谷忠一命令道。
鬼子通讯兵领命而去，这里林木高大，旗语派不上用场，传达命令还得靠腿脚。
山村一志此时正带着一个中队的鬼子绕行黄粱岭背面，还没有到达山脚就收到空谷忠一催促进攻的命令。
空谷忠一可是联队长，相当于旅长直接给连长下令。
山村一志哪里敢耽搁，简单观察山坡地势后，就命令两支小分队的鬼子展开试探性进攻。
张秀自然清楚后背的重要性，还在挖阵地时就已经安排部队防御背面。
兵力不多，只有两个排。
背面从上到下地势都不怎么样，两个排的战士站上去都没位置，阵地也不好挖，几锄头下去就能挖到石头。
从鬼子开始进攻时，这两个排只挖出一些散兵坑，只能容纳一两个战士半蹲在里面，脚底下就是岩石层。
阴面山势陡峭，少树木，多山石。
拿着三八大盖儿的鬼子躲在石头后，仅凭准头根本没法跟半自动步枪火力抗衡，许多鬼子被连续射来的子弹压制在石头后面，时间一长还有手榴弹扔过来。
手榴弹威力忽大忽小，有的鬼子躲在石头好好的，却被炸碎的小石头砸得满脸是血，眼睛也被石屑迷住。
有的鬼子被滚落到脚边的手榴弹吓得半死，结果手榴弹“噗呲”一声，填装的黑火药堪堪炸开木柄，哪里有什么杀伤力。
等鬼子摸到山腰位置，攻击进度明显迟缓下来。
便于攀爬到山顶的路线就那么几条，仅仅两挺轻机枪就能压得下面的鬼子抬不起头。
鬼子士官急了眼，顾不得掷弹筒会误伤自己，几只掷弹筒几乎以垂直的角度打了上去。
没人料到鬼子会这么疯，几个战士倒伏在阵地上生死不知。
火力网出现缺口，被压在山腰的鬼子兵连忙趁机攀爬上去，试图占据一些射击死角。
守卫该阵地的排长见状，连忙下令投掷手榴弹压制。
至少三十几只手榴弹被甩下山头，山腰位置顿时爆炸声连成一片，爆炸声停歇时烟雾弥漫，一时看不清杀伤如何。
不过趁这时间，火力缺口已经被赶来的半个班堵上。
还是手榴弹杀伤力不够，等八路军能看清山腰情况时，还是有六七个鬼子占据了一处凹进去山石缺口。
那处缺口是镶在半山腰的一块巨石，手榴弹几乎不可能扔进去，只有斜上方几个战士能瞄到出入口。
指挥那几个战士的班长想要打死藏在里面的鬼子，接连几支手榴弹扔过去均是无功而返，要么被凸出的岩石顶开，要么掉落下山涧。
架设枪线蹲守那里的鬼子也慢了一步，鬼子就在下面半蹲着等着上面的战士露头。
牺牲两个战士后，班长只得放弃。
没了那几米长的阵地，鬼子再用同样的方式进攻，遭受的火力强度会下降一个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