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来没喜欢过魔药？”
斯内普话一出口，自己都顿了一下。
他本没打算先问这个，可思绪刚从那片记忆抽离，第一个浮现的竟是她的那句低语。
他记得她评价魔药时的精准，记得她试药时的干脆利落，那些表象，与她坦诚的“不喜欢”形成了让他介怀的矛盾。
伊莎显然也对这个开场问题感到意外。
她微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男人略显狼狈的模样，黑袍因久坐而褶皱，额前黑发被汗水浸湿，几缕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她的目光在那张惯常紧绷现在却显出几分疲惫的脸上停留，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些难以解读的情绪。
“嗯……”伊莎轻声应道，声音还带着刚苏醒的微哑，“现在有你在。”
说着，她抬起手，很自然地替他捋开黏在额角的湿发。
斯内普没有躲开，只是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他不习惯这种亲昵。
他垂下眼睫，又抬起，黑色瞳孔深深看向伊莎的眼睛，嘴角挑起一个略带讥诮的弧度：“我看到了你藏起来的记忆。”
他刻意将“藏起来”几个字咬得清晰，像一种试探，也像一种提醒，提醒彼此刚才发生了什么，提醒那道被强行撕开的隐私边界。
“嗯，很沉重。”伊莎收回手，神色坦然，仿佛讨论的不是自己最不堪的过往，“如果你想忘掉的话，我可以帮你。”
她甚至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那很沉重，”斯内普的声音慢了下来，带着一种刻意拉长的、近乎挑衅的调子，“也很私密。”
斯内普的目光紧锁着她，仿佛在等待她露出慌乱或回避。
伊莎只是静静地回望着他，片刻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研究室里只有壁炉偶尔噼啪的轻响。
然后，伊莎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谢谢你陪着我，西弗勒斯。”
她唤了他的教名。
斯内普呼吸微滞。
那个音节从她唇间吐出，斯内普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用略显生硬的语气说道：
“在人多的地方，”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要叫我先生。”
这话说得别扭，更像一种无奈的、为自己也是为她划下的安全线。
伊莎闻言，眉梢极轻微地挑了一下。
她捕捉到了斯内普语气里那丝不易察觉的软化，甚至品出了一点……别扭的可爱？
“好的，”伊莎从善如流地点头，“人多的地方，我会叫你先生。”
不知为何，听她如此干脆地应下，斯内普心里又升起一股淡淡的烦躁，仿佛“先生”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也变得刺耳起来。
他抿紧了唇，没再继续这个让自己陷入被动的无聊话题。
“西弗勒斯，”伊莎却再次开口，目光转向书桌上那些她昏倒前仍在研究的城堡结构图和魔力异常标记。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斯内普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抬起，魔杖尖习惯性地指向她，一缕精细的探测魔力流淌而出，开始检查她苏醒后的身体状况。
然而，就在他的魔力触碰到她的瞬间，那熟悉的、轻微的共振感再次传来。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温和，两人都同时察觉到了。
斯内普的眼睫颤了一下，探测的魔力却没有撤回。
伊莎则微微偏过头，感受着那缕已不算陌生的魔力在自己体内温和游走，苍白的脸颊上，竟慢慢浮起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