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秃鹫”的男人,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那辆破旧的拉达车里。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灌下最后一口冰冷的速溶咖啡。
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精神一振。
他讨厌这辆车。
也讨厌这个国家。
更讨厌他现在监视的目标——库兹涅佐夫的岳父,一个住在破败公寓楼里的退役将军。
作为cIA驻莫斯科行动小组的精英,他本该去执行更有挑战性的任务,而不是在这里,像个蹩脚的私家侦探一样,盯着一个过气的老头。
可这是命令。
命令要求,盯死库兹涅佐夫所有核心亲属的动向。
他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四十八个小时。除了看到老头提着空瓶子去楼下换伏特加,就再无任何异常。
“秃鹫”觉得,指挥中心那帮坐办公室的官僚,一定是疯了。
就在这时,加密通讯器发出了轻微的震动。
他迅速戴上耳机。
“秃鹫,听到请回答。”是上级,代号“鹰巢”的声音。
“秃鹫收到。”
“听着,城市里发生了未知原因的大规模骚乱,通讯频道受到严重干扰。根据初步情报,可能与一场龙国人的商品展销有关,情况很混乱。你的任务不变,盯紧你的目标,绝不允许他脱离视线!”
商品展销?
骚乱?
秃鹫的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就为了几双鞋子,几瓶汽水?
这群被酒精和贫穷麻痹了的鬼佬,也就这点出息了。
“明白,目标目前没有异动。”他平静地汇报。
然而,话音刚落,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公寓楼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那个他盯了两天的退役将军,走了出来。
老头不再是那副醉醺醺的模样,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旧军装,步履沉稳,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看起来分量不轻的皮箱。
目标要移动!
秃鹫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点燃。
猎物出洞了!
他立刻拧动钥匙,发动了那台该死的拉达。
引擎发出一阵拖拉机般的嘶吼,总算是启动了。
他看着老将军不紧不慢地走向巷子口,立刻挂挡,踩下油门。
他要跟上去。
他必须跟上去!
然而,他的车刚刚开出不到五十米。
“轰——!”
一股巨大的人潮,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主干道涌了进来,瞬间塞满了这条狭窄的巷子。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狂热的表情,嘴里高喊着什么“健力宝”、“回力鞋”,像一群迁徙的角马,疯狂地朝着红场的方向挤去。
这里成了去往广场的近路!
秃鹫的车,像一块被投入泥石流的小石子,瞬间就被汹涌的人潮包围,动弹不得。
“滚开!都给我滚开!”
他急得疯狂按动喇叭,刺耳的声音却被更巨大的人声瞬间淹没。
周围的市民被这辆挡路的车激怒了,无数愤怒的拳头砸在他的车窗上。
“混蛋!你想干什么!”
“没看到大家都在赶时间吗!”
“把这破车抬走!”
秃鹫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透过人潮的缝隙,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提着皮箱的老将军,走到了巷子口。
他越走越远……
秃鹫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他完了。
如果跟丢了目标,他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试图再次发动汽车,但毫无用处。他被困死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让他毕生难忘,也让他职业生涯蒙上最大污点的一幕。
巷子口,一辆散发着冲天恶臭的垃圾清运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停在了老将军的身边。
车门打开。
老将军没有丝毫犹豫,动作矫健地提着箱子,一跃而上,坐进了副驾驶。
“轰隆隆——”
那辆巨大的垃圾车,像一头钢铁巨兽,蛮横地挤开人群,无视所有的咒骂和抗议,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姿态,转过街角。
然后,彻底消失在了秃鹫的视线里。
垃圾车……
他跟丢了。
目标坐着一辆垃圾车,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不——!!”
秃鹫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又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最后的、凄厉的长鸣,像是在为他奏响哀乐。
他知道,他彻底搞砸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失败,仅仅是今天,cIA在整座城市里,一系列惨败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