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大逃亡开始“阎罗……”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冰碴,砸在周天豪的脸上,让他猖狂的表情瞬间冻结。不仅仅是这两个字代表的含义,更是那个自称“刘子阳”的男人,在报出名号时,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意!那是一种视人命如草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有的眼神!
周天豪混迹缅北多年,也算见过不少亡命徒,但从未有过如此刻骨的心悸!他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阎罗?装神弄鬼!”周天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吼道,“给我杀了他!谁拿下他的人头,赏金一百万!不,两百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原本有些退缩的打手们,听到“两百万”这个天文数字,眼睛瞬间红了,贪婪暂时压倒了恐惧,再次蠢蠢欲动。更重要的是,外围增援的脚步声和引擎声越来越近,探照灯的光柱也越来越多,显然整个园区的武装力量正在被快速调动过来。
“咔嚓——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紧随其后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如同天河倒泻般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瞬间将天地连成一片水幕,地面上升腾起白色的水汽,能见度急剧下降。
“天助我也!”刘子阳心中一动。这暴雨虽然增加了行军的困难,但同样极大地干扰了敌人的视线和枪械的射击精度,也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和踪迹!
“机会来了!跟我走!”刘子阳不再犹豫,低吼一声,端起那把缴获的56式冲锋枪,并没有盲目扫射,而是采用精准的点射!
“砰!砰!”
两声枪响,园区主干道上两盏最亮的探照灯应声而碎!玻璃渣混着雨水四溅!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一大半!
“啊!灯灭了!”
“小心!他有枪!”
突如其来的黑暗和枪声引起了更大的混乱。刘子阳趁机一把拉住身边还在发愣的宋雨霏,对着身后那群惶惶不安、却又被求生欲驱使着聚集过来的人群喊道:“低头!弯腰!跟着我,往西边围墙缺口冲!”
他之前观察地形时,就注意到西边有一段围墙因为前几天的山体小规模滑坡,出现了裂缝和松动,是相对薄弱的环节,也是他计划中的突破口!
“走!”刘子阳一马当先,如同出鞘的利剑,冲入瓢泼大雨之中。宋雨霏被他紧紧拉着,跌跌撞撞地跟上,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让她因为恐惧而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她看着前方那个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却异常坚定的背影,心中莫名地安定了些许。
“跟上!快跟上!”
“别掉队!想活命的就跑起来!”
人群中几个胆子稍大、体力较好的男子也开始催促身边的人。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几十号人,男女老少,互相搀扶着,形成一股混乱却目标明确的人流,紧紧跟在刘子阳身后,向着西边涌去。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开枪!开枪啊!”
反应过来的打手们纷纷叫嚷着举起武器。但在瓢泼大雨和昏暗的光线下,视线模糊,又怕误伤自己人(毕竟人群是混在一起的),射击变得毫无准头可言。子弹“嗖嗖”地掠过,大多打在了空处或者水泥地上,溅起水花。
刘子阳一边快速移动,一边如同背后长眼一般,敏锐地感知着威胁。他时而突然停下,回身几个精准的点射,将追得最近、威胁最大的几个打手撂倒;时而利用仓库、废弃车辆等障碍物规避子弹。他手中的56冲成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短促的响起,都必然伴随着敌人的惨叫或火力点的哑火。
“妈的!废物!一群废物!”周天豪在二楼阳台气得跳脚,雨水打湿了他的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更加狼狈。他对着对讲机疯狂咆哮:“二队!三队!堵住西面!他们要去围墙那边!四队开车绕过去,在外面截住他们!我要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整个园区彻底沸腾了!摩托车、皮卡车的引擎轰鸣声从不同方向传来,车灯的光柱在雨幕中乱晃。更多的打手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子弹更加密集,虽然准头差,但流弹横飞,依旧极度危险。
“啊!”人群中传来一声惨叫,一个跑在边缘的中年男子腿部中弹,扑倒在地。
“爸!”一个年轻女孩哭喊着想去拉他。
“别停!”刘子阳厉声喝道,同时一把将女孩拽开。一颗子弹几乎擦着女孩刚才的位置飞过!他看了一眼倒地的男子,小腿被子弹击中,鲜血混着雨水流淌,但并非致命伤。
“两个人架着他!继续跑!停下来就是死!”刘子阳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却道出了现实。在这种围追堵截下,停下来救助重伤员,只会导致全军覆没。
立刻有两个相对强壮的男人咬咬牙,架起受伤的中年男子,拖着他继续前进。人群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惊人的韧性,没有人抱怨,没有人放弃,只是拼命地跟着前方那个开辟生路的身影。
刘子阳的压力巨大。他不仅要开路,还要断后,更要时刻警惕侧翼可能出现的车辆突袭。雨水模糊了视线,枪身湿滑,耳边是呼啸的子弹声、敌人的叫骂声、同伴的喘息和哭泣声。这一切,仿佛将他拉回了最残酷的战场。
“保持队形!别散开!”他不断发出简短的指令,像一根定海神针,稳定着这支临时拼凑的逃亡队伍。
终于,那段出现裂缝的围墙就在眼前!然而,情况比预想的更糟!显然周天豪的命令已经传达到位,围墙缺口处竟然临时用沙包和铁丝网设置了一个简易工事,七八个打手躲在后面,架起了一挺轻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冲过来的人群!
“停下!再过来就开枪了!”工事后的打头目厉声警告,轻机枪的枪口微微调整,威胁意味十足。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人群瞬间陷入了绝望!
“完了……死定了……”
“有机枪……过不去的……”
恐慌开始蔓延。
宋雨霏看着那挺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轻机枪,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刘子阳的胳膊。
刘子阳眼神冰冷如铁。他迅速观察了一下环境:工事依托围墙裂缝搭建,两侧是陡坡,难以迂回。强冲的话,在机枪火力下,这几十号人就是活靶子。
“只能硬闯了……”他心中瞬间做出决断,但需要创造机会!
“你们!趴下!全部趴下!找掩体!”刘子阳对着身后的人群大吼,同时将宋雨霏猛地按倒在地的一个浅坑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如同猎豹般猛地向侧前方扑出,几个翻滚,躲到了一堆废弃的轮胎后面!
“哒哒哒哒……”轻机枪开火了!灼热的子弹链扫射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以及轮胎堆上,打得橡胶碎屑纷飞!
“他躲在轮胎后面!”工事后的打手叫道。
机枪调转枪口,死死压制住轮胎堆。
而就在这时,刘子阳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举动!他并没有露头还击,而是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手中那支打空了大部分子弹的56式冲锋枪,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工事侧后方的一台正在轰鸣的柴油发电机掷了过去!
“呼——”
步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精准无比地砸进了发电机的散热风扇里!
“哐当!咔嚓!噼里啪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发电机冒起一股黑烟,剧烈抖动了几下,轰然熄火!
瞬间,以发电机为电源的、工事上方那盏临时拉过来的大灯,以及周围几盏照明灯,全部熄灭!整个围墙缺口区域,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远处园区其他地方的灯光透过雨幕传来微弱的光线!
“灯!灯怎么灭了?”
“我看不见了!”
工事后的打手们顿时一阵慌乱,机枪的射击也戛然而止!
就是现在!
刘子阳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从轮胎后暴起!他没有冲向工事正面,而是凭借记忆和微弱的光线,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沿着陡坡边缘,快速迂回接近工事的侧面!
雨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黑暗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几秒钟后,工事里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响和惊呼,随即彻底安静下来。
“快!冲过去!”刘子阳的声音从工事方向传来。
趴在地上的人们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站在了被破坏的工事上,脚下是几个昏死过去的打手,那挺轻机枪被他提在手里。
生路,打通了!
人群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连滚爬爬地冲向围墙缺口。
刘子阳站在缺口处,单手提着轻机枪,雨水中他的身影如同巍峨的山岳,为逃亡的人们撑开了一道生命之门。他的目光越过缺口,投向外面漆黑一片、充满未知但也充满希望的雨林。
逃亡,进入了最危险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