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白发苍老,黑色棉衣带着污渍,是个看不清楚六十还是七十的老人,他手边搀着一个小孩子,大约六、七岁左右。
看着像祖孙两人,他们都是骨瘦如柴。
平月看过去,老人讷讷解释:“火车晚点太多,我们带的馒头吃完......”
他看一眼孩子,他可以不吃,可是孩子不能。
平月没有犹豫,点头道:“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她让后面的平夏退回到车厢连接处,她走回去,平小虎也回来,老人带着小孩子也过去。
在默然里递出来的,是一个陈旧布袋,老人示意平月打开,他在一旁怅然:“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只是老了干不动了,孙子还小.......什么都是集体的了,以后他也做不了这行,要是能换几个大馒头,够我们爷孙撑到后天下车就行,”
平月一手接袋子,一面把手里馒头直接送过去,客气的道:“老人家,你们先吃着,我来看看你要换的东西值多少?”
既然今日提醒有提示,平月知道手上拿的肯定是好东西,客气话不妨先说两句。
老人嘴唇颤抖着,有些动容:“娃啊,你这么好心肠,以后有的是好报。”
平月侧耳听了,忽然也动容了。
她阿飘几十年没有灵魂消逝,学到不少后世知识和见闻不说,她竟然有重生的福气,这不就是她的好报吗?
她更加的客气,但是手上加了力气,把馒头强塞到老人手里,又接过平夏的馒头,也塞给小孩子,平小虎看见,主动拿出搪瓷杯子里的馒头,往老人手上放。
趁着老人和平小虎客气的时候,平月打开陈旧布袋,里面只有两件东西,一个是小巧的锄头。
平夏不认得,凑过来道:“老姑,这是什么?好像锄头,就是太小了。”
平月做阿飘的时候见过,她道:“这是药锄。”
又补漏道:“我同学家里有,带出来给我们看过。”
另一件是本破破烂烂,翻页卷毛的手工本子,有十几页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火车上灯光昏暗,平月仗着年轻视力好,看见第一页写着:“桑黄”,后面是生长环境,在什么样的山岭里容易找到。
粗略的看过去,这一页还有寻找何首乌、灵芝的方法。
平月心情激动的合上本子,这是想做梦送枕头来的,金手指又发威了,今日提醒里说过寻山屯处于山林之中,山林里从来不缺草药,更不缺贵重草药。
除去人参是贵重草药,另外还有很多草药都有很高的经济价值,也就是找到以后可以卖得出来钱,也可以在市场上换到平月想要的东西。
最贴心的,是金手指送来一个小药锄,这是采药的好工具。
平月双眼放光,低声道:“老人家,这个怎么换?”
这个时候只能说换,而不是卖或者交易。
老人叹气:“唉,我老了,用不上了,孩子也不是这块料,留在手里不是宝了,你看着给吧。”
他没抱什么指望。
买家是三个大孩子,老人不敢相信他们会识货,再说识货的人也不一定出份合适价钱,现在什么都归集体,河里的东西是这样,山里的也是这样,山再也不能随便进。
这就是老人愿意出售的原因,除去他眼前迫切需要食物,再就是在他看来,在有生之年里,这份东西对他再没有多大价值。
平月在心里疯狂计算,这东西对她来说有点值钱,也有可能很值钱,她给多少才合适呢?
眼前闪过透明字迹。
【给他一千五百块钱和三百斤粮票】
金手指又来帮忙了。
这是一笔巨款,一千五百块钱可以是一名普通工人三年或五年的工资,三百斤粮票可以购买三百斤粮食,这有可能是一个人一年的定量口粮。
平月没有犹豫,本着对金手指的信任,她对着老人做个手势,带着他往角落里又走了一步。
又对着平夏和平小虎使个眼色,让他们停留在原地。
大笔的钱和粮票都在平月的空间里,只有可能会在路上用到的钱和票在平月的随身斜挎包里,她把手伸到挎包里随意的一握,其实从空间里拿出来,就知道自己捏着一千五百块钱和三百斤粮票。
钱是最大面值,十块钱一张,一百五十张是好大的一卷,平月有些吃力的掏出来,借着车内微弱灯光,飞快在老人眼前闪了一下,再就塞到老人给她的陈旧布袋里。
粮票的面值有五斤的,有三斤,也有一斤半斤这种,于秀芬为了孩子们使用的时候方便,每种面值都准备了一些。
原本是叠加放在一起的,好在平月平夏很爱整齐,她俩把五斤的卷在一起,三斤一斤的分别卷在一起。
六十张面值为五斤的粮票,就是三百斤,拿出来只有一小团,平月也是刻意在老人面前晃了一下,随后也放到陈旧布袋子里。
收起毛边手写本子到挎包里,手里把玩着精巧药锄,平月用另一只手把陈旧布袋还给老人,轻声的道:“您老找个地方查验一下,要是满意咱们就换了。”
老人混浊的眼睛里视力还好,那一大团的是钱,一小卷的是粮票,他还是知道的。
当下涌出泪水,颤声道:“娃啊,这让我怎么感激你才好......我们这素昧平生的,萍水相逢,又互不相识,怎么好受你这么大的情份呢?”
平月愈发感觉这笔钱和粮票给的值,眼前老人家出口成章,年轻的时候一定过得风生水起,如今他老了,肯定有阅历和经验,只是暂时跟不上这个时代。
这不是他没能力没经验,有知识总还是有一定的好处。
他只是需要别人帮他一把罢了。
金手指提醒自己帮他,各取所需,其实也是帮自己。
平月摆手让他不再过于客气,悄声道:“我在这里等你,你去点点。”
老人见这样说,往左右看着,在火车上哪里有空置的地方呢,他半弯着腰身交待孩子:“你在这里等会儿,爷去下厕所。”
吃着馒头的孩子乖乖应声:“好的,爷,我在这里等你,哪里也不去。”
火车正在行驶中,除非跳车,否则丢不了大活人,老人又莫明的对平月有了信任,厕所也不远,就在两步开外。
他去了一趟,很快出来,面容上湿漉漉的都是泪水,再次问平月:“娃啊,你咋这么客气呢,你给的太多了。”
平月只道:“老人家,你换吗?”
老人见她眼睛清亮,不是一时冲动的莽撞模样,连声道:“换,我换,谢谢娃,你的好报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