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月谨慎的道:“老人家也不必客气,我心里明白我换的是什么。另外,你再记一下我们在卧铺车厢,就是前面那个卧铺间,要是在车上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就帮你。”
眼前老人是没有办法才换东西,接下来他就有钱也有票,如果周围有人怀疑他,毕竟在这个年代里特务很多,平月可以证明钱和粮票是自己给的。
只是到时候就不会说是以物换物,要另外找个理由才好。
平月如此周到的对待老人家,原因还是那一个,她愈发相信自己的金手指,今日提醒让她认识的人,不可能是坏人。
老人再次不停道谢,平月已经招呼着平夏平小虎转身回去。
走不了几步就是平月他们住的卧铺间,房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平月停下脚步,抓紧时间在门外对五哥和侄女儿道:“这两样东西很重要,我才掏钱买下来的。”
这解释显然在深爱她的人眼里并不需要。
平夏第一个表态:“我老姑做什么都对,我都支持你。”
平小虎紧紧跟上:“小妹,我的钱都放在你那里,你想怎么花不用问我。”
平月笑的眼睛弯弯:“好啊,那我就谢谢五哥和夏夏了,不过也请五哥和夏夏放心,我不会亏的。”
说完,她手里还是攥着药锄,就这么推开卧铺间的门。
廖行军又坐在小桌子旁边写工作记录,见到三个人回来,笑问道:“拿的是什么?”
平月给他看:“舅舅,在硬座那里遇到一个老乡,他带着孙子,却没有带够粮食,我们送几个大馒头给他,他非要把这个小锄头给我,还挺好看的,我就收下来了。”
廖行军接在手里看着,中铺的郑银清伸着脑袋也看着,上铺的魏小红也被吸引视线。
廖行军见多识广,他沉吟道:“这像是个药锄吧?”
家学渊源的郑银清肯定道:“就是药锄,这做工一流,不是一般的工匠铸出来的。”
廖行军看他懂,就递上去给他看。
郑银清让锄头在车顶灯光下面反复晃动,不断的有光线反射出来,他笑容加深:“这里面加的是什么铁我看不懂,不过这只怕是个有年头的东西,值不少钱。”
平夏激动了:“真的啊,我就知道我老姑最有眼力,她不会换错东西。”
平小虎也大力点头:“对的对的,我小妹从小就聪明。”
平月狐疑:“郑银清同志,你说有年头是什么意思?”
郑银清笑道:“有可能是个古董。”
廖行军笑了起来,但是没有放松警惕:“平月啊,你和谁换的,我和你再过去看看,问清楚这东西是不是他的,要是他的,才能换给你。”
平月瞅一眼郑银清,有话不能先藏着不说吗?
郑银清也有些后悔失言的意思,忙又道:“廖主任你先别紧张,我再看看,”
廖行军就等着他再看几眼,而这时平月凑近他一步,耳语道:“舅舅,寻山屯在山林里面,周围肯定有草药吧?”
廖行军讶然了:“你换的时候就认得这是药锄?”
平月笑嘻嘻,用对着平夏说过的理由搪塞:“我同学家里有这个,带到学校里给大家看过。”
廖行军忍不住的笑,人比人不相同,徐娇抽中北省不愿意去,又不敢顶着市里重视的风头做小动作,结果就是胆大包天的想偷梁换柱,只想名声下乡,实际人却不到位。
再看平月,还没有到北省,都准备在寻山屯挖药材了。
廖行军仰面对郑银清道:“看清楚了吗,要是很贵重,你也一起过去,帮着掌掌眼,给个中肯而且保证对方不反悔的价格,我来把关,保证换的合情合理,既然平月喜欢,咱们一起想办法留下来。”
廖行军毫不担心,如果药锄太贵重,平月会不会钱不够。
他知道平家对孩子们很疼爱,有可能平月手里有着姐夫张主任给的全部调换费用。
再说这个以物换物的交易已经完成,平月说是几个大馒头就换回来,再加的话又能加到哪里去。
他是个精明干练的人,只是觉得不太放心,只想去和对方会会面,让这个已经完成的交易变得更加安全。
郑银清分明瞅见锄头底部有一行小字,可是这字实在太小,眼力稍微差点就看不见,还以为是锄头在光线下的反光。
他这次选择多一句话不如少一句,道:“最多也就民国吧。”
那就只有几十年的东西,廖行军松了一口气,追问道:“你可看准了?”
郑银清瞄一眼平月,见她紧张的乌亮眼睛都不会转了,定定的凝视自己。
郑银清忍住笑:“我看着就是这样,民国的铁匠打出来的。”
平小虎恼火叉腰:“那你刚才还乱说话,几个大馒头能换回个老物件,你把我都吓住了。”
平月有些得意,她的五哥是憨厚,不是呆傻。
平小虎和平夏都知道她另外拿出来东西换的,而且老人满脸是泪,肯定很满意。他们都知道平月不愿意廖行军掺和进来。
这位在南城市火车站捡到的舅舅或是舅爷,是个精明干练的人,只怕很容易就看出来什么,到时候别让他们三个人退还这个小药锄头,那就让小妹失望,这样可不好。
平夏也说了郑银清:“同志叔,以后说话要注意啊,没看清楚以前不要乱说。”
廖行军到此也明白平月三个人不愿意他管这事,而他想一想,没几天就送几个人到北省,到时候就算找后账,找到火车上,火车上也只会找到他这里,要是后续不妥当,廖行军自会接手而且提前知道。
后账不会轻易就到平月三个人的面前。
廖行军把药锄还给平月:“收好吧,早点洗洗早点睡。”
“谢谢舅舅。”
“谢谢舅爷。”
平月三个人恢复开心。
魏小红全程看了个热闹,她不懂,所以没有说话的机会,只是跟着凑热闹。
很快,平月三个人洗漱结束各回各铺睡觉,魏小红圆满请客身心放松,第一个进入梦乡。
廖行军写完工作记录,又是最后一个去洗漱的人,他刚离开卧铺间,并贴心的把门轻轻关上,郑银清立即掀开挡铺的床单,小声的喊着:“平月同志,你睡了吗?”
平小虎第一个从下铺床单后面露出脑袋:“郑哥为什么喊我小妹?”
平夏第二个从上铺前的床单后面露出来,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是啊,同志叔,你要说什么?”
平月最后一个撩开床单露出面容,也是眼神好奇。
郑银清飞快亮出一张纸,伸长的手臂几乎越过两个中铺之间的距离,纸上一行字亮在平月面前。
“乾隆年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