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条上的字迹很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来的,而且纸条的边缘有些发黑,似乎被阴气浸染过。
柏羽的指尖刚触到纸条边缘那点冰凉的阴气,脑海里突然响起 007 尖锐的提示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
【滴,触发关键剧情碎片,开始传输!】
下一秒,他眼前的出租屋场景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白雾。
雾气是青灰色的,裹着刺骨的寒意,钻进衣领里,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模糊的树木轮廓和远处一座破败的庙檐。
是一座破庙!和之前 007 传输的画面里一模一样。
画面的中心,站着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
是师兄,凌清玄。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月白色的劲装,却没了往日的挺拔。
脊背微微佝偻着,脚步缓慢而机械,像被线操控的木偶。
最让柏羽心头一紧的是他的眼睛。
原本清亮锐利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可怕,没有丝毫焦点,只剩下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仿佛灵魂被抽走了大半。
他的右手无意识地垂在身侧,指尖偶尔会轻微抽搐,像是想握紧什么,却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那是他平时握剑的手,此刻却连最基本的反抗意识都没有。
白雾缓缓向两侧分开,一道红衣身影从破庙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是那个红衣女子。
她的红衣在青灰雾气里扎得人眼睛生疼,裙摆上似乎还沾着未干的露水,却一点都不显狼狈。
她就站在离凌清玄三步远的地方,背对着破庙的门框,嘴角勾着一抹极淡却极邪的笑。
那笑容不像之前在夜市里的温柔伪装,而是透着一股得逞的阴冷。
她微微抬起右手,指尖缠绕着几缕若有若无的黑色雾气,像细小的蛇,慢悠悠地向凌清玄的肩膀探去。
凌清玄没有躲。
他甚至微微抬起了下巴,露出脖颈处细腻的皮肤,眼神里的空洞又深了几分。
柏羽能清晰地看到,当那缕黑气触碰到凌清玄劲装布料的瞬间,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喉结滚动着,似乎想发出声音,却只溢出一丝微弱的气音。
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又恢复了麻木,脚步继续向前,一步,两步,离红衣女子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脂粉和尸气的诡异香味。
柏羽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想喊,想冲上去拉住凌清玄,可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画面里的一切,无能为力。
这是剧情碎片,是已经发生过的 “原轨迹”,是他必须拼命阻止的未来。
就在凌清玄的指尖快要碰到红衣女子衣袖的瞬间,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青灰雾气猛地翻涌,像被狂风搅动,眼前的破庙和红衣女子瞬间被雾气吞噬,只剩下一片混沌的黑。
再睁眼时,场景已经变了。
是雾隐山深处的一片茂密草丛。
野草长得齐腰高,叶片上沾着湿漉漉的露水,混杂着泥土和腐烂落叶的气息。
而在草丛中央,躺着一个赤裸的身影。
是,凌清玄。
他的身体蜷缩着,双臂紧紧抱在胸口,像是想抵御寒冷,又像是想掩盖什么。
原本洁白的皮肤此刻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上面缠绕着几缕淡淡的黑色阴气,像蛛网一样贴在皮肤上,顺着血管的纹路蔓延。
他的本命剑 “青玄” 掉在离手不远的地方,剑鞘上原本流转的淡金色光泽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暗沉的灰,连剑穗都耷拉着,沾满了草屑和泥土。
柏羽的视线落在凌清玄的脸上。
他的眉头紧紧蹙着,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迹。
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极慢,萦绕在他周身的,只剩下一股稀薄又紊乱的灵气。
“大师兄!”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哭腔的慌乱。
画面的角落,赵小胖跌跌撞撞地从草丛里跑出来。
圆脸上满是眼泪和泥土,他扑到凌清玄身边,伸手想碰,又怕碰坏了,只能颤抖着喊。
“大师兄,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身影。
是 “自己”,陆柏羽。
画面里的 “陆柏羽” 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蹲下身,没有先去扶凌清玄,而是快速检查他的气息。
指尖刚触到凌清玄的皮肤,身体就猛地一震,眼神里瞬间充满了震惊和恐慌。
柏羽能清晰地看到,“陆柏羽” 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元阳…… 没了…… 道行也……”
后面的话没说完,画面就开始扭曲、变淡。
青灰雾气再次涌来,将草丛、凌清玄的身影、还有 “自己” 和小胖的惊慌都裹了进去,最后彻底消散在一片黑暗里。
柏羽猛地回过神,胸口剧烈起伏着,冷汗已经浸透了里衣。
他还站在李伟出租屋的卧室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写着 “雾隐山” 的纸条,纸条边缘的阴气似乎比刚才更重了,像针一样扎着他的指尖。
“柏羽?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
凌清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担忧。
他刚才已经和周组长确定下一步要去雾隐山寻找线索。
正和周组长讨论雾隐山的地形,转头就看到柏羽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发直,脸色差得吓人。
柏羽抬起头,视线落在凌清玄身上。
他还好好的,穿着干净的白色劲装,眼神清亮,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纯阳气息,手里还拿着地图,指尖在 “雾隐山” 三个字上轻轻点着。
可刚才画面里他昏迷在草丛的惨状,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柏羽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 没事,” 柏羽的声音还有点发颤,他用力攥了攥纸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是刚才…… 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不敢把刚才看到的画面说出来。
说了也没人会信,反而可能引起恐慌。
他只能把这份恐惧压在心底,转化为必须阻止悲剧发生的决心。
周组长看着陆小道长凝重的神色,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放心,今天下午玉清宫的道长就能赶回临州市。”
“等他们到了,我们会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多派人手跟着你们,不管是线索还是陷阱,绝不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柏羽深吸一口气,把纸条递给周组长,指尖却还残留着画面里那股阴冷的气息。
他看向窗外,临州大学的街道上阳光正好,可他的心里却像是笼罩着雾隐山的浓白雾气。
那画面里的悲剧,是原世界线的结局,而他的任务,就是亲手改写这个结局。
凌清玄似乎察觉到了柏羽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
“别担心,柏羽。我们三个一起去雾隐山,一定能抓住凶手,解开所有谜团。”
柏羽看着凌清玄真诚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
柏羽攥紧了拳头,目光重新落在手上的纸条。
他将纸条递给了周组长:“周组长,这个纸条你们可以保存好,也给玉清宫的道长过目一下。”
周组长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里:“放心,我们会妥善保管的。今天辛苦三位道长了,中午我请你们去吃临州特色的红烧肉,算是感谢你们的帮忙。”
赵小胖一听 “红烧肉”,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吃红烧肉了!”
凌清玄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周组长说:“多谢周组长好意,不过我们还是先回局里,等玉清宫的人来了,一起商量计划吧。吃饭的事,等解决了案子再说也不迟。”
周组长见凌清玄坚持,也不再强求。
“那好吧,我们先回局里。不过三位道长放心,等案子破了,我一定好好请你们吃一顿。”
三人跟着周组长一行离开出租屋,走出居民楼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洒在街道上,驱散了清晨的寒意。
可柏羽心里却始终紧绷着。
刚才的画面说明,他们离凶手越来越近,也离危险越来越近。
那个穿红衣的女子,还有说不定她背后的隐秘存在,很可能就在雾隐山等着他们。
临州大学外的街道上,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脸上带着青春的笑容,完全不知道这座城市里隐藏着如此恐怖的阴谋。
越野车驶回灵异事务处理局,玉清宫的道长还没到。
三人坐在会议室里,凌清玄拿出地图,在上面标出雾隐山的位置。
柏羽则在一旁回忆着 007 传输的画面,试图找到雾隐山破庙的具体位置。
赵小胖坐在旁边,一边啃着周组长送来的馒头,一边时不时地凑过来,看看地图,问问情况,脸上满是期待。
他虽然有些害怕,但也很想参与到破案中,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吃的 “小胖”。
阳光透过会议室的窗户洒进来,落在地图上的 “雾隐山” 三个字上,像是在提醒他们,那里既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也是一场未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