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磐石基地，被晨雾裹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柏羽是被防御区的金属碰撞声吵醒的，板房外已经有了动静。
种植区的幸存者正提着水桶往菜地走去，塑料大棚里种着稀疏的青菜和土豆，木系异能者正抬手抚过菜叶，指尖泛着淡绿微光，枯萎的叶片瞬间恢复生机。
防御区的人在加固铁丝网，铁锤敲击钢材的声响此起彼伏。
后勤组的小虎正跟着其他人搬运物资，小身板挺得笔直，动作有模有样。
李婆婆已经起身，正用捡来的破布擦拭医疗箱，看到柏羽醒来，指了指门口：“张队刚才来过，说让你醒了就去指挥室找他。”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听说负责物资发放的张清，为人不怎么样，昨天还跟医疗区的人吵了一架，说我们耗材用多了。那家伙有个古怪异能，能感知物资好坏，仗着这个在后勤组横着走。”
柏羽点点头，心里暗想这个账张清该不会就是之前那个女人吧。
他摸了摸身边还在熟睡的念安的头，起身走出板房。
基地的运作比他想象中更有条理。
居住区在中间，用简易板房隔成一个个小区域，按贡献等级划分。
核心成员住带窗户的板房，普通幸存者住通铺。
种植区在东侧，除了塑料大棚，还有专人看管的种子库，门口挂着 “非授权禁止入内” 的牌子。
防御区环绕整个基地，除了高墙和壕沟，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岗哨塔，架着改装过的猎枪。
物资区在指挥室旁边，由张清带着两人看管，门口的木牌上用炭笔写着 “按贡献兑换细则”，密密麻麻列着不同任务对应的物资份额。
指挥室是间稍大的板房，张磊正对着地图沉思，看到柏羽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巡逻队缺个靠谱的人，你昨天的测试表现很好，反应快、警惕性高，就加入巡逻一队吧。”
他递给柏羽一个对讲机和一把砍刀，“巡逻队分三班，你今天上早班，和老周、小马一组，负责基地东侧和北侧的外围巡逻，重点排查丧尸聚集点和变异生物痕迹，中午十二点换班。”
“明白。” 柏羽接过装备，指尖刚触到砍刀，【生命共鸣】就感知到刀刃上残留的丧尸腐臭能量 —— 这把刀显然经历过不少战斗。
“你女儿的事我安排好了，基地有个临时学堂，由以前的小学老师带着孩子们认字、学基础生存知识，就在种植区旁边。”
张磊补充道，“她乖巧懂事，老师应该会喜欢。”
柏羽谢过张磊，刚走出指挥室，就看到小虎跑过来：“柏羽叔叔，我带你去学堂！李婆婆已经把念安送过去了。”
临时学堂是间破旧的活动板房，里面摆着几张拼接的木板桌，墙上贴着用硬纸板画的生存图谱。
十几个孩子坐在地上，戴眼镜的王老师正拿着一株灰菜讲解：“大家看清楚，这种叶子带锯齿、茎上有白霜的是灰菜，能吃。旁边这种开小黄花的是石龙芮，有毒，碰都不能碰。”
她举起一个装着清水的玻璃瓶，“分辨水源要看三点：颜色清透、没有异味、扔片树叶能浮起来，像昨天发现的那个水坑，水是褐色的，绝对不能喝。”
念安坐在最前排，手里拿着根小树枝，在地上认真画着灰菜的轮廓，看到柏羽进来，眼睛一亮，却没有立刻起身，直到老师点头，才跑到他身边。
“爸爸，王老师教我们认野菜了，还教怎么包扎伤口！” 她拉起柏羽的手，指着墙角的布娃娃，“我刚才用布条给小熊包扎了，老师说我做得对！”
柏羽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一暖。
李乔的笔记里也夹着类似的植物图谱，那是妻子生前为女儿准备的生存手册。
“乖乖跟着老师，爸爸去巡逻，中午来接你。”
离开学堂，柏羽和巡逻队的老周、小马汇合。
老周约莫五十岁，头发花白，背着一把改装猎枪，枪托缠着防滑布。
小马二十出头，性格活泼，手里提着带尖刺的钢管，腰间别着三个自制燃烧瓶。
“新来的？张队说你身手不错。” 老周拍了拍柏羽的肩膀，递过来一张手绘地形图，“东侧是废墟区，丧尸多藏在断楼里。北侧靠近树林，最近有变异毒藤出没。我们的战术是‘老周远程牵制，小马地面掩护，新人你负责侦查，发现情况先报位置和数量’。”
三人沿着基地外围的壕沟前行，柏羽刻意激活【生命共鸣】，感知范围扩散至十五米外，像一张无形的网扫过废墟。
晨雾中，他能清晰分辨出丧尸的腐臭能量（浑浊的灰黑色）、普通生物的活性能量（淡绿色），以及变异植物的侵蚀性能量（暗紫色）。
走到一片倒塌的商铺前，柏羽突然抬手示意停步：“左前方断墙后，三只普通丧尸，一只在移动，两只静止。”
老周立刻架起猎枪，枪口对准断墙缝隙：“小马，准备燃烧瓶，听我指令扔。柏羽，你绕到右侧，等我开枪就冲进去，专砍颈椎。那是丧尸的死穴。”
“砰！” 猎枪响了，最靠近的丧尸应声倒地，脑袋被打穿一个洞。
另两只丧尸嘶吼着冲出断墙，小马立刻点燃燃烧瓶扔过去，玻璃瓶在丧尸脚边碎裂，火焰瞬间裹住它们的下肢。
柏羽趁机从右侧迂回，砍刀带着风声劈向第一只丧尸的颈椎，斧刃精准嵌入骨骼缝隙，丧尸轰然倒地。
剩下那只被火焰烧得狂躁，转身扑向小马，柏羽早用【生命共鸣】预判了轨迹，飞身一脚踹在它的膝盖弯，丧尸失去平衡的瞬间，砍刀已经落下。
“漂亮！” 小马忍不住赞叹，“比之前的队员默契多了，你这侦查能力太准了！”
老周也点点头：“张队没看错人，有你在，我们能省不少力气。”
巡逻途中，柏羽的【生命共鸣】多次提前预警。
在树林边缘发现暗紫色能量团（变异毒藤），三人绕路避开。
在废弃汽车下探测到两只休眠丧尸，老周远距离开枪解决。
临近中午，三人返回基地时，刚好赶上物资发放。
物资区门口排着长队，张清站在发放窗口后，穿着件干净的夹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
每当他指尖泛起淡蓝色微光，就会拿起某包物资皱眉放下，显然是在动用他的 “溯源感知” 异能检查物资状态。
轮到柏羽时，张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指尖的蓝光闪烁得更频繁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是你？柏羽？新来的巡逻队？”
“是。” 柏羽点头，不想跟这个女人多交流。
张清低头翻了翻登记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在一堆压缩饼干里挑挑拣拣，最后扔过来两包受潮发软的：“巡逻半天，贡献值只够领这个。”
他又递过来半瓶浑浊的水，“新人没权限领纯净水，先凑合用。”
旁边的小马忍不住开口：“清姐，不对啊！巡逻半天明明能领三包真空饼干和一瓶纯净水，柏羽今天还帮我们解决了五只丧尸，怎么给这个？”
“你懂什么？” 张清瞪了小马一眼，指尖蓝光突然指向柏羽的背包，“他背包里藏着未登记的外来物资，按规矩本该扣光所有份额，给这些已经算留情了。”
柏羽皱起眉，【生命共鸣】感知到张清的情绪里满是嫉妒与恶意，她指尖的蓝光根本没探测到什么外来物资，那只是李乔的笔记。
“张队说按贡献分配，我完成了任务，甚至超额处理了隐患，你凭什么用假理由克扣？”
“假理由？” 张清拍了下桌子，指尖蓝光暴涨，“我的异能从不出错！这背包里有非基地物资，要么交出来充公，要么就拿着这点东西滚！”
她刻意提高声音，引来周围人的围观，“基地可不养藏私的蛀虫！”
李婆婆和小虎也挤了过来，小虎攥着拳头：“你胡说！柏羽叔叔的背包里只有个本子，根本没有别的东西！”
就在这时，张磊的声音传来：“吵什么？”
他快步走过来，看到柏羽手里受潮的饼干，又看向张清指尖的蓝光，脸色一沉，“张清，把你的异能收起来。昨天刚说过，不准用溯源感知刁难队员。”
张清眼神闪烁：“张队，他确实藏了……”
“我看的很清楚，那是他妻子的遗物。” 张磊打断他，指着登记本上的贡献记录，“巡逻一队上报，他今天精准定位五次隐患，解决五只丧尸，贡献值远超标准。按规矩，该领最高档物资。”
他盯着张清，“把东西换了，再写份检讨，明天交给我。要是再犯，就把你调到种植区去。”
张清不敢反驳，悻悻地换了三包真空饼干和一瓶纯净水，狠狠瞪了柏羽一眼，指尖的蓝光暗了下去。
张磊转头对柏羽说：“抱歉，是我没管好手下。基地的规矩不能破，谁也不能搞特殊化。”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天你调去狩猎队吧，郑武要去城西搜物资，你的侦查能力能帮上忙。”
“谢谢张队。” 柏羽接过物资，心里清楚，张清的敌意绝非偶然。
他能感觉到，张清看他的眼神里，除了嫉妒，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仿佛怕他抢走什么。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之前不是跟着杨符栋的吗？
回到板房时，念安已经放学回来，正帮李婆婆整理医疗用品，手里还拿着片灰菜叶子比对图谱。
看到柏羽，她立刻跑过来：“爸爸，我今天学会包扎了！李婆婆说我包得比她第一次还好呢！”
柏羽笑了笑，把饼干递给她：“我们安安最棒了。”
李婆婆叹了口气：“张清那异能就是个摆设，以前是超市老板，末世后靠感知物资的本事抢了后勤的位置，其实就是公报私仇。听说她弟弟在那支研究所搜索队里，失踪后就见不得别人好。”
柏羽心里一动，张清的敌意，难道和研究所有关？
他握紧了怀里的笔记，那是李乔留下的，记录着 “幽核” 能量和中和装置的线索，张清会不会也在觊觎研究所里的东西？
傍晚时分，郑武突然找上门。
他身材魁梧，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腰间别着两把开山刀：“柏羽是吧？张队说你侦查厉害，明天跟我们狩猎队出发。”
他指了指门外，“给你介绍下队员：小陈是植物预警异能，能感知变异植物的位置。老吴是声呐定位，能听出隐蔽的丧尸。”
柏羽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角落里的小陈正把玩着一片树叶，指尖泛起淡绿微光。
老吴则闭着眼睛靠在墙上，耳朵偶尔微微颤动。
柏羽点点头，【生命共鸣】悄然扩散，感知到小陈体内有温和的植物系能量，老吴的听觉区域异常活跃。
这两人的异能刚好能和他的【生命共鸣】形成互补。
夜色渐浓，基地的篝火再次燃起。
柏羽坐在板房门口，看着巡逻队的火把在围墙上来回晃动，心里清楚，基地里的暗流远比想象中复杂。
张清的敌意、狩猎队的任务、越来越强烈的暗能量波动，都像一张网，慢慢向他收紧。
念安悄悄走到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爸爸，明天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柏羽搂住她，轻声说：“就去一天，等爸爸回来，安安教我认野菜好不好？”
念安用力点头，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好！我还会帮李婆婆整理绷带，等爸爸回来用。”
篝火的光芒映在两人脸上，温暖而坚定。
柏羽知道，明天的狩猎任务不仅是为了物资，更是接触城西情况的好机会。
那里离市立大学生物研究所不远，或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而张清的刁难，不过是这末世暗流里的一朵浪花，真正的风暴，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