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冷的微光映照着我们二人凝重的脸庞,那令牌发出的“嗡嗡”声虽轻,却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楚晏手腕一抖,软剑如灵蛇般探出,却不是劈向令牌,而是迅疾无比地挑起桌上一块厚重的锦缎桌布,手腕翻转间,桌布如同乌云盖顶,精准地朝那嗡嗡作响的令牌罩去!
“不可硬碰!”他低喝一声,动作行云流水。
几乎在桌布覆盖住令牌的同时,那令人心悸的嗡嗡声戛然而止,令牌表面的幽光也被隔绝。楚晏并未松懈,剑尖轻挑,连布带令牌一同卷起,形成一个包裹,悬在空中,避免直接接触。
“你刚才说,这是陷阱?”他回头看我,眼神锐利如刀,“你如何得知?”
我心念电转,绝不能透露系统存在,只能凭借自己的观察和推断迅速给出解释:“直觉……以及这令牌给人的感觉。它太冰冷,那图案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绝非寻常之物。而且,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看似不难发现的暗格里,守卫松懈,本身就不合常理。更像是……请君入瓮,或者,想通过这令牌传递什么,或者……定位我们!”
“定位……”楚晏重复着这个词,眼中寒光更盛,“与我的感觉不谋而合。这东西,不能留在我府中,更不能留在你这里。”
他目光扫视室内,最终定格在墙角一个用来盛放冰块、此刻空空如也的厚重铜盆上。他手腕一送,用锦布包裹的令牌稳稳落入铜盆之中,随即,“锵”的一声,他将手中软剑归鞘。
“泷飞!”他沉声唤道。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内,正是泷飞。
“主子,郡主。”
“将此物,”楚晏指着铜盆里的包裹,“立刻送往城西乱葬岗西北角那棵枯死的槐树下,埋入三尺之下。沿途小心,绝不可打开查看,更不可让其靠近身体。完成后,清除所有痕迹。”
“是!”泷飞没有丝毫犹豫,上前小心翼翼连铜盆一起端起,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那铜盆能一定程度上隔绝信号,乱葬岗气息杂乱,也能干扰可能的追踪。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却并未散去。
楚晏走到窗边,凝望着泷飞消失的方向,背对着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琉璃,我们可能惹上了一个远超想象的麻烦。这‘听风楼’……恐怕不是寻常的江湖组织。”
我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们展现出的手段,确实匪夷所思。但这令牌的出现,也证明我们摸到了他们的边,他们开始在意我们了。”
楚晏侧过头,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在意,往往意味着灭口的开始。五皇子那边的压力未消,如今又多了‘听风楼’这等神秘莫测的敌人……”他顿了顿,看向我,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怕吗?”
我迎上他的目光,夜风吹动我的发丝,心中却异常坚定:“怕,但怕解决不了问题。从决定不再伪装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这条路布满荆棘。有你在我身边,有镇国公府和安王府的力量,我们未必没有一搏之力。”
我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听风楼’的真正目的。他们贩卖消息,搅动风云,所求为何?财富?权力?还是……有其他更可怕的目的?那枚令牌,或许是他们力量体系的关键。”
楚晏颔首:“不错。我已令‘暗刃’暂停对‘听风楼’据点的直接探查,转为从外围搜集所有与之相关的传闻、历史、以及可能与之有过接触并幸存下来的人。同时,会加紧对五皇子势力的渗透,必须搞清楚,他与‘听风楼’是否有勾结,又到了何种程度。”
他的思路清晰而冷静,即使在面对未知威胁时,依然能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我们需要更多的盟友,或者说,至少不能让所有人都成为我们的敌人。”我轻声道,“朝中那些保持中立,或者对五皇子也有所忌惮的势力,或许可以尝试接触。”
楚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与我所想一致。明日,我便去拜访几位宗室长辈和军中元老。陛下虽扶持我们制衡各方,但绝不会愿意看到一家独大,尤其是……超出他掌控的力量出现。”
我们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接下来,他们要在朝堂、在暗处,同时下棋,面对来自已知和未知敌人的明枪暗箭。
夜色更深,前路仿佛被浓雾笼罩,但在这充满不确定的危险中,我们彼此信任,互为倚靠,决心在这波谲云诡的乱局中,杀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