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冷禅的目光,如同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缓缓扫过全场。
他的视线,越过了面沉如水的岳不群,最后,落在了恒山派的席位上,落在了那个手持拂尘,一脸刚毅的老尼姑身上。
“定逸师太,”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关切”,“天门师兄一时糊涂,已然误入歧途。贵派皆是女流之辈,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中,势单力薄。若魔教来犯,又当如何自处?依我之见,恒山派并入我五岳派,由我嵩山派统一庇护,方为万全之策。”
这番话,看似是好意,实则充满了轻视与威胁。
言下之意,你恒山派不过是一群需要男人保护的弱女子罢了!
“左盟主费心了!”定逸师太的火爆脾气,瞬间就被点燃。她猛地站起身,手中拂尘一振,冷声道,“我恒山派虽无顶天立地的男儿,却也有一身宁折不弯的傲骨!我派弟子,修剑,更修禅心,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并派之议,我恒山派上下,誓死不从!”
“好一个‘誓死不从’!”
左冷禅还未开口,他身旁的丁勉便狞笑一声,站了出来:“定逸师太,既然你如此有骨气,那师侄丁勉,便想领教领教贵派的精妙剑法!也让天下英雄看看,恒山派的傲骨,究竟有多硬!”
他这是要故技重施,再用一场比试,来逼迫恒山派就范!
“你……”定逸师太气得脸色发白,她知道自己武功未必是丁勉的对手,但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就在她准备拔剑应战的瞬间。
“慢着。”
一个平静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场中的剑拔弩张。
李逸缓缓站起身,他先是对着定逸师太微微一躬身,笑道:“师太息怒。杀鸡焉用牛刀?对付这等跳梁小丑,何须您老人家亲自动手。”
说罢,他踱步而出,走到了封禅台的正中央,目光,却直视着高台之上的左冷禅,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左盟主,你这‘以武论道’的法子,未免也太没新意了些。”
左冷禅双眼微眯,一股冰冷的寒意,笼罩向李逸:“哦?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很简单。”李逸伸出了一根手指,环视全场,朗声说道,“单打独斗,胜之不武,有车轮战之嫌,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五岳剑派无人,只会窝里斗?”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如这样,也别一个个来了,太麻烦。你嵩山派十三太保,除了那几位已经躺下的,还剩下几个能打的,便一起上吧。”
“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封禅台,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要一个人,挑战嵩山派所有在场的太保?
这已经不是狂妄,这是疯了!
就连岳不群和宁中则,都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逸儿!不可胡闹!”岳不群厉声喝道。
左冷禅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即,那错愕便化作了无边的怒火与讥讽。他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狂妄的小子!岳师兄,你真是教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好徒弟!”
他猛地站起身,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气势,向着李逸碾压而去:“小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宗师级的威压,李逸却是衣袂不动,神色不变。他体内的紫霞混元功自行运转,一层肉眼不可见的护体罡气,将所有压力都化解于无形。
他依旧看着左冷禅,笑容不变,甚至还加重了筹码。
“我自然知道。而且,我还可以再加一个条件。”
“我,不出剑。”
轰——!
如果说刚才的话是惊雷,那现在这句话,便是足以掀翻整个嵩山的天雷!
不出剑?
他要赤手空拳,挑战嵩山派众位成名已久的太保?
“而且,”李逸仿佛嫌刺激得还不够,再次补充道,“只要他们中,有任何一人,能碰到我的衣角。就算我输。我华山派,立刻退出此次盟会,从此对嵩山派,唯盟主马首是瞻!”
疯子!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唯一的念头。
丁勉、陆柏等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这已经不是挑战,这是赤裸裸的,对他们整个嵩山派,最极致的羞辱!
左冷禅死死地盯着李逸,他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哪怕一丝的虚张声势。
但他失望了。
那双眼睛里,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一种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绝对自信。
“好!”左冷禅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他被逼到了墙角。
如果他拒绝,就等于承认,他嵩山派满堂高手,都不敢应战一个不出剑的后辈!这个脸,他丢不起!
“丁勉、陆柏、钟镇、邓八公、高克新、汤英颚!”左冷禅一连点出了六个名字,每一个,都是在江湖上跺一跺脚,都能让一方震动的好手!
“你们六人,便去会一会这位华山派的少年英雄!”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记住,点到为止,莫要伤了我们华山派的‘天才’!”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杀机毕露。
六大太保,齐齐出列,从六个不同的方位,将李逸围在了中央。
一股庞大而压抑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封禅台。
岳灵珊和仪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
而面对这必杀之局,李逸却只是缓缓地,将背后的长剑解下,随手抛给了身后的令狐冲。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六大高手,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得让人心寒的笑容。
“各位师叔,请了。”
他对着六人,不紧不慢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今日,我便以一人,战你嵩山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