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安静,成了杨楷向内探索的最好环境。在系统地梳理、并深刻理解了三大干部那源自痛苦与执念的扭曲信念之后,他发现自己体内那缕原本只是作为被压制和净化的、属于鸽的阴影能量,似乎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变化。
这变化并非力量层面的增强或削弱,而更像是一种……感知渠道的拓宽。以往,当他调动曙光之力去驱散这股阴寒能量时,感受到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排斥与对抗,如同水火不容。但现在,当他刻意收敛起曙光之力的锋芒,仅仅是以一种中立的、近乎的姿态,静心去感知那盘踞在左肩伤处的阴影时,一些前所未有的开始浮现。
那不再是单纯的负面情绪洪流,而是三种质感迥异、却又同样深邃的,它们仿佛是构成这阴影能量的三种基础,或者说,是三大干部核心信念在这残留能量中的微弱投影:
鸽的贪婪,其低语并非喧嚣的索取,反而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精密度计算感。它如同一个无形的扫描仪,冷静地评估着周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的与光晕强度,盘算着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进行最有效的。这低语是理性的,却是非人的理性,它将万物都视为潜在的藏品编号,不带丝毫情感,只有永无止境的归类与占有欲。感知到它,杨楷甚至能隐约到能量流动中那些被标记出的、代表不同的细微节点。
蛇的愤怒,其低语则是一个灼热而混乱的漩涡。它没有明确的逻辑,只有纯粹的、爆炸性的情感能量在疯狂旋转、咆哮。其中混杂着被背叛的刺痛、理想破灭的绝望、对不公的刻骨憎恨,以及一种想要将一切都拖入毁灭的炽热冲动。这漩涡极不稳定,随时可能爆裂开来,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焚尽一切的烈焰风暴之中。感知到它,杨楷的皮肤甚至会产生轻微的灼痛感,内心也容易泛起难以抑制的烦躁与冲动。
豚的痴愚,其低语最为隐蔽,也最为诡异,它如同粘稠迟滞的泥沼。它并不主动攻击,而是缓缓地、无孔不入地弥漫开来,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智松懈、放弃思考的诱惑。它低声诉说着放下即是解脱思考即是痛苦,试图将所有的意识波动都抚平,拉入一种无忧无虑却也无知无觉的永恒沉睡。感知到它,杨楷会感到思维速度明显下降,一种深沉的倦意从灵魂深处涌起,想要就此停下一切挣扎。
这三种截然不同的,虽然都源自负面,但其本质的差异,让杨楷对业障能量的构成有了颠覆性的认识。业障并非单一的能量,而是由这些极端情绪与信念,在特定条件下与异象能量结合,所产生的扭曲聚合体。
这种全新的感知能力,带来了实战层面的显着提升。他对城市中业障的出现变得异常敏锐。无需依赖仪器,他就能在更远的距离上,凭借空气中那细微的涟漪,定位到业障滋生的源头。更重要的是,他能通过分辨那中占主导地位的,来提前预判该业障的攻击倾向与行为模式。
如果感知到的是那种精密计算感,那么遭遇的业障很可能更倾向于设置陷阱、寻找弱点、进行精神干扰或掠夺特定能量(类似鸽的特性)。
如果感知到的是灼热混乱的漩涡,那么业障的攻击必然是大开大合、狂暴直接、充满毁灭性,且容易陷入无差别的愤怒(类似蛇的特性)。
如果感知到的是粘稠迟滞的泥沼,则需要万分警惕其精神侵蚀与诱惑,它可能不会主动物理攻击,但会不断削弱斗志,引导目标放弃抵抗(类似豚的特性)。
这种能力,让杨楷在后续清理低阶业障的行动中,变得更加从容和高效。他能够针对不同类型的业障,提前制定最优的净化策略,或是规避其最危险的攻击方式,极大地减少了不必要的消耗和风险。
然而,这种与的共鸣,也带来了新的隐忧。过于频繁、深入地倾听这些,是否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自己的心智?是否会在不知不觉中,让他对这些极端信念产生某种程度的,甚至……?尤其是在他自身情绪波动剧烈、意志薄弱的时候,这些是否会成为侵蚀他心防的突破口?
杨楷清晰地意识到,这把双刃剑必须谨慎使用。他需要时刻锚定自己的信念——守护眼前之人,以此作为过滤网,抵御那些扭曲的潜在影响。他是在利用敌人的力量特性来更好地战斗,绝非接纳他们的信念。
他站在安全屋的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那双变得更加深邃、也似乎承载了更多复杂信息的眼睛,低声自语:
我听到了你们的声音,但我……不会成为你们。
与暗影的共鸣,成为了他新的武器,也成了他必须时刻与之博弈的内心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