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楷(曙)在无数镜像分身的围攻与内心阴暗面的撕扯中艰难支撑,金色的拳风虽依旧凌厉,但动作间的滞涩与铠甲光芒不稳定的闪烁,无不昭示着他已接近极限。就在他刚刚凭借一股狠劲,强行将脑海中那些动摇的幻象暂时压下,一拳轰碎了三道袭来的阴影箭矢时——
周围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镜像分身攻击,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他侧后方一面原本映照着他自己扭曲倒影的破碎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镜面中,他那疲惫而挣扎的身影迅速澹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优雅、清晰,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笑意的身影——鸽(高逸)的真身!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镜中,仿佛与杨楷仅有一面之隔,那双深邃的眼眸穿透了现实与虚幻的界限,直接锁定了杨楷的灵魂。
没有预兆,鸽那阴冷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如同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直接钻入了杨楷的脑海深处,在他的意识中清晰地回荡起来:
“还在徒劳地挣扎吗,曙?或者说……杨楷?”
这直接道出他真名的低语,让杨楷心神勐地一颤,仿佛内心最深的隐私被赤裸裸地揭开。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可悲,多么狼狈。”鸽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和嘲弄,“你内心的恐惧,几乎要溢出你的铠甲了——恐惧无法保护同伴,恐惧再次失控,恐惧回到那无人问津的孤独之中……”
随着他的话语,杨楷眼前仿佛又闪过了刘云力竭倒下的画面,闪过了自己失控时那暴戾的眼神,闪过了孤儿院那冰冷空洞的长廊。这些被刻意放大的恐惧,如同被浇上了热油,再次熊熊燃烧起来,灼烧着他的理智。
“还有你那深藏的欲望……”鸽的声音变得更加幽邃,充满了诱惑,“你对力量的渴望,是如此炽热,我隔着这面镜子都能感受到它的温度。你渴望变得更强,渴望掌控一切,渴望再也不用体会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是吗?”
杨楷感觉腰间的业障钥匙共鸣得更加剧烈了,一股股强大的、充满诱惑的力量如同甘泉般涌入他干涸的经络,带来一种虚假的充实感和快意。是啊,如果拥有更强的力量,如果能彻底掌控这三把钥匙……
“承认吧,杨楷。”鸽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直指核心,“你的内心,充满了与我们同源的恐惧、欲望、愤怒与迷茫……你与我们,本质上并无不同。何必再用那虚伪的‘希望’与‘守护’来束缚自己?”
“那些规则,那些情感,不过是弱者用以自我安慰的枷锁。看看你所守护的城市,它给了你什么?除了孤独与排斥?看看你所珍视的同伴,他们此刻又能为你做什么?不过是和你一样,在绝望中苦苦挣扎。”
“加入我们吧……”鸽的声音充满了恶魔般的许诺,镜中的他向着杨楷缓缓伸出了手,仿佛要将他从现实的泥沼中拉入一个“更真实”的世界,“放开你的心神,接纳这份与你共鸣的力量。你将获得真正的自由,你的力量将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你将不再受制于任何规则,不再被任何软弱的情感所拖累。你将成为……新的主宰!”
这低语,精准地击中了杨楷此刻最脆弱的心理防线。内外交困,力量紊乱,同伴濒危,希望渺茫……这一切,都让鸽那充满诱惑的话语,显得如此“合理”,如此具有吸引力。
放弃挣扎,拥抱黑暗,获得强大的力量……这个念头,如同最甜美的毒药,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他周身的金色光芒剧烈地闪烁起来,暗红与深灰的能量再次不受控制地涌现,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他的拳头紧紧握住,指甲几乎要嵌入手掌,内心进行着前所未有的激烈挣扎。
是坚守那看似虚无缥缈的希望与守护之心,继续在这绝望的深渊中苦战?
还是……接受这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哪怕代价是沉沦与背叛?
鸽的镜中真身,带着胜券在握的冰冷笑容,静静地等待着杨楷的最终抉择。他知道,这把名为“绝望”的钥匙,已经插入了锁孔,只需轻轻一拧……